在床榻,酡颜的帐子里头,两人搂在一处。
唐朝的床在床框边上都设了架子的,可以放匣子或是书,尤其是书册一类。李治躺在外侧,就让孙茗拿了本书册,一手翻着看,一手仍是搂着她。
孙茗也不知道随后给他取了什么书,一室静谧,只听到间或间书册翻页的声音。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睡意,孙茗半阖了眼睛,忽然听见李治问她:“最近常有朝臣谏言立太子一事,你可有听说?”
眨了眨眼睛,孙茗看向李治,不确定他这是想听什么话,只好道:“原先我也不知道,只是听新兴提及,其他就不知道了。怎么?”
把手中的册子往榻册一放,手指在鼻梁处捏了下,连声音显出几分烦躁来:“我是想把此事缓一缓,如今孩子们都这样小,他们竟是这么着急。”
其中以太子妃的舅舅为首,连同褚遂良与长孙无忌、侍中韩瑗等老臣一起给李治施压,惹得李治好一阵厌烦。
太子妃正是为了维护地位,才与她舅舅合谋,所以近期常见到她带着陈王李忠在身边。
孙茗换了下姿势,靠得更近些,手在他胸口轻抚,安慰道:“九郎年轻还轻,本来就没什么必要考虑这样多,但群臣终归是因为对江山社稷的忧虑才有此提议。”
对于太子妃王氏,朝廷大部分人是属意支持的,毕竟是正统,且又有士族的支持。
李治舒缓了神色,又道:“所以,我过几日先敕封太子妃为皇后,叫他们都松快松快,省的整日咬着立储君之事来烦我。”
立太子妃为皇后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孙茗并没有特别的想法,不过是好奇,萧良娣历史上封为淑妃,如今多了一个她,是否会改变些什么……
李治低头看向她红润的芙蓉面,又说道:“我也断不会委屈了你。”这话说得她心中熨帖,但下一刻就叫她差点魂飞魄散,只听李治道:“淑、德、贤……淑妃怎么样?”
淑妃不是应该萧珍儿吗?孙茗一脸诧异地看向李治,呐呐了半天,才吐出完整的话来:“我、我何德何能,怎能立为三夫人之首?”
皇后以下设有四妃,贵妃为首,依次就是淑妃、德妃、贤妃并称为三夫人,正一品。
孙茗不过是骤然听到淑妃安在她身上,偏离了历史轨迹而惊慌了一下,很快就被李治一句话给安抚了:“你育有双胎,原本就是吉兆,我自然有我的说法,你且安心就是……”
这件事还没定下,到了第二日,李治先起身换了身崭新的龙袍,去接受衣着光鲜的百官的朝贺了。
正月初一,长安城至内城,再往太极宫的皇宫正道上,车辚辚马萧萧,羽旄飞驰。
李治接受朝贺之后,就大宴群臣,此番不仅有文武百官,还有番邦及属国的使者,以至筵席纷陈,几乎长达数里,款待朝廷百官及四方使臣。揍九部乐,歌颂太平盛世,且有舞狮等技艺。
不过这些与孙茗并无多大干系,她一起身,用了膳食之后,宣了娘家来见。
秦氏这回把孙莲和孙芝一并带了来,这也是应了孙茗的交代,让带了孙莲的衣物,在万寿殿住上一些时日。
叫花枝带着阿宝阿福回偏殿去,又让带着孙莲出去寻娘子玩,这才拉着阿娘落座下来,亲自沏了茶,坐在一处说话。
所说不过府里的事情,说祖父如今虽已被封为韩国公,但如今自觉老迈,正寻思是否辞官。
孙伏伽为官至今已有二十八年,现在辞官可真舍得?
孙茗对此也不发表意见,只与秦氏道:“一切看祖父自己的意思。”这时又看向静静坐在一边的孙芝,笑道:“倒还有喜讯,也不知你们知不知道,高侃早有捷报传来,圣人令他设都府,所以赶不及回来过年,再过些日子班师回朝之后,就给加官进爵,倒时候再办你们的喜事。”
孙芝于高侃的事情不过一知半解,听孙茗说得这样细致,顿时就被燥了脸,扭头道:“阿姐又笑话我,不与你们说话了,我寻阿香去。”说着,还真起了身,往屋子外去。
见孙芝一走,孙茗想起弟弟孙英来,就拉着秦氏道:“我打算为大弟弟说韩王之女李词。”
秦氏一听这是要高攀,还没弄清楚情况,就急忙询问怎么回事,只听她道:“李词我是见过的,这小姑娘不错,原本只是我自己的想念罢了,圣人倒是恩准了。”
这件事也要看韩王李元嘉的意思,不过既然是李治开的口,就是韩王应该也不会拒之,所以虽然不能说此事十拿九稳,但事无偏差,应该也能成事了,这才说给阿娘听。
秦氏听了自然唯有点头说好,门第先不说,既然是圣人的意思,的的确确是皇恩浩荡,他们只有高兴的份。
最后孙茗往深的想了想,还是与秦氏说:“且先叫祖父别提辞官一事,最好还是叫大弟弟他们站稳了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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