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重觉得自己活得很窝囊。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临死前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不是对着床边环绕膝下的儿孙说出“记得帮我交最后一次党费。”这样大义凛然的话语,而是一句代表了一万只草泥马在心中奔腾的“卧槽”。
……
时间回到十分钟以前,刚刚成为编外小片儿警的一中扛把子叶重,穿着自己才领到的崭新的警服,正屁颠屁颠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快点儿的,少特么给老子废话,钱包,项链,还有这个镯子,麻溜的给老子拿过来,不然……”
离家就剩几百米的距离了,叶重却没想到他这才刚刚当上片儿警竟然就遇上了抢劫这么狗血的事情。
到底该不该管呢?他有些犹豫。
这要是放在以前,他铁定就权当没看见一样。人家抢劫犯去抢劫,那也是一份养家糊口的工作啊。这年头,干啥的都不容易。老公的活让干爹干了,纪委的活让小三干了,养老的活让监狱干了,三陪的活让女星干了,反正他叶重也不是什么好鸟,既然都是坏人,那坏人又何苦要为难坏人。
诶,等等,不对啊。
叶重低下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警徽。
“奶奶个腿的,差点忘了,我现在是警察啊。妈蛋,差点误了大事。”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眼下的这次抢劫活动,对他来说,正好是个点火的好机会。
“不然什么啊?”叶重挺直了自己的腰板,仰着脑袋,底气十足地朝着小巷里留着一头板寸的劫匪走了过去。他现在就是光明与正义的化身,而拯救远处那个被抢劫的张大妈就是他此次英雄之旅的终极目的。
似乎是因为听到有人想多管闲事感觉到十分的不爽,板寸男紧紧地皱起了自己的眉头,寻着声音的来源望了过去。
“不然我就让你死——”他的话像是在说给那个正在瑟瑟发抖的张大妈听,又像是在说给远处的叶重听,言语之间丝毫没有因为见到了警察而感到害怕的意思。
听着板寸男这么凶狠的语气,叶重也不乐意了,想他原来也是佳城一中人见人怕的校园扛把子,哪个见了说话不也得客客气气的。更何况他现在的身份还是警察,板寸男的身份是个劫匪,这抢劫犯见了警察,他还是有理了怎么着,摆着这么一张臭脸,就跟谁xxoo了他老婆一样。
“哎呦卧槽,我这暴脾气,小比,你还想弄死我?”叶重眯起了自己的眼睛,轻蔑的说道,“大爷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你手里的刀,跟我回派出所,说不准你还能落个宽大处理。我相信我们党和国家向来都是很公正的。”
说完这些话,连叶重都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地鄙视了自己一番。这权力还真是让人上瘾的东西,一穿上这身警服,他就忍不住地打起了官腔,说出来的话却是连他自己都不相信。
想当年,“坦白从宽,牢底坐穿,抗拒从严,回家过年。”这句话,一直都被他们这样的人奉为人生的准则,没想到,他现在反倒是要做逼娼为良这种事了。人生就像打电话,不是你先挂,就是我先挂,风水轮流转,谁能想到昨天还是个小混混的他今天就要代表着人民片儿警的正义去和邪恶的板寸势力作斗争呢?
“呵。”板寸男不屑地冷哼一声,“你以为我不知道我现在进去了是什么后果吗?刑法第二百六十三条上明确的说了,我现在的行为,是要吃十年牢饭的。老子好歹也是法学院毕业的高材生。”
听了板寸男的话,叶重简直给跪了。
这丫有病吧,他这是抢劫呢还是上课呢,能不能专业一点,自己就吓唬了他一下,他丫的看这架势竟然还想和自己侃侃大山怎么地,就这逼得智商也出来抢劫,这不是给广大犯罪界的同胞们抹黑吗?
“我不带和你啰嗦了,你快点儿的,把刀放下,不然我待会动起手来,你可别喊疼。”叶重有些没耐心地催促道。
他可不觉得板寸男真的敢用他手里的这把水果刀行凶,不说他觉得这个高材生抢劫犯的智商有问题吧,就冲着他现在不停地抖啊抖的右手,叶重就认定了他是个没胆量的窝囊货。
“我再警告你最后一遍,不要再往前走了,你再……再走一步,我我,我就杀了你。”板寸男丝毫没有要妥协的意思,脸上的表情反而变得更加狰狞起来,手中紧握着的水果刀的手指也被他捏得有些发白。
“我说你到底有完没完了,哪来的这么多废话,耽误了我回家吃饭你赔得起么你。”叶重显得也有些恼怒,他最后的一点耐心也快要被板寸男给磨没了。
“噌——”正当他朝前又迈了一步已经准备好直接动手的时候,板寸男突然把自己的左手摸向了后腰,当他的左手再次完全暴露在空气中时,叶重的眼前已经多了一个黑黝黝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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