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喝!”
随着这一声的响起,在场众人受到惊吓最大的,既不是首席上那位金丹初期的合|欢门门人梁严成,也不是苻氏王朝的大皇子苻越,更不是席下那些合|欢门外门弟子,而是身为金丹巅峰的、在场所有人中修为最高的柳婧。
或者说,正因为柳婧是在场人中修为最高的那一个,她才会如此惊讶。
从方才起,柳婧就感到一个丝毫没有掩饰的视线正瞧着她,可是无论她怎么瞧,都无法发现那道视线究竟从何而来,直到现在。
柳婧只感到一道风向着她扑了过来,然后她的手便被什么人给握住了,但还没等满心惊骇的柳婧甩开那只手,一个浅浅的黑影便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是一个只有几道浅浅线条勾勒出的人形。
非人非鬼,非魔非妖,仅仅只是勾勒出人的形状的线条罢了。但这样的“线”,却在触碰到柳婧的那一瞬间丰满起来。
先是颜色,然后是形状,再是模样,再是眼神,最后的最后,才化作了一个男子的模样。
就好像是本不该存在的人,被名为“世界”的笔触画了出来。
时间在此刻仿佛变得格外地慢,慢得能够让柳婧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人究竟是怎样在她的面前被点点勾勒出来。
柳婧睁大了眼,骇然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心中闪过无数的念头。
但在外人看来,突然出现的谢世瑜仅仅是身上的隐身决失效了罢了,而柳婧的模样,也只是见识短浅的闺中女子的大惊小怪。
首座的梁严成阴下了脸,沉沉地向着结界外头的外门弟子们瞪了一眼,眼里头是毫不掩饰的责怪,将一众外门弟子看得冷汗直流,跪地不起,同时在心里头纳闷不已——那人究竟是怎么闯进魔罗天象九变阵的?
梁严成矜持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开口,而苻越则没有这个顾忌了,向着谢世瑜厉声道:“你是何人?怎么如此无礼?!”完全没有等谢世瑜回答的意思,苻越又扬声道,“来人!将这个惊扰了柳姑娘的登徒子拖下去!”
随着一阵威武的应和声,两个身高八尺、几乎铁塔般的汉子推门走了进来,这才让谢世瑜注意到在那红衣姑娘的身后竟还有一扇门。
两个铁塔一般的汉子沉着脸,伸手就向谢世瑜抓了过去。但还没等他们碰到谢世瑜,一股的力量便不容置疑地将他们震开,甩出门外,跌成滚地葫芦,哎哟叫唤不已。
苻越目瞪口呆。
但谢世瑜却瞧也没瞧那两个被他甩出去的普通人,甚至也没有瞧过苻越一眼,只是握着柳婧的手,沉着脸道:“他们不是好人!我带你走!”
“大胆!”从未被这般忽视过的苻越气得直哆嗦,呵斥的话脱口而出,“哪里来的贼子,竟敢这般污蔑我与仙师?信不信我这就让你——”苻越瞥到门外两个现在都没站起来的大汉,脸色一僵,迅速改口道,“——信不信仙师这就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因为谢世瑜腰间的铁剑,苻越到了现在也还以为谢世瑜只不过是一个懂得几手功夫的江湖人士罢了,因此尽管苻越心中忐忑,但依然没有把谢世瑜放在眼中,只仗着自己身后还有一位“仙师”撑腰,在美人面前各种逞英雄。
可苻越没有眼力,却不代表梁严成没有眼力。
梁严成深知,方才谢世瑜将那两个大汉甩出去的那一幕,并非是发自俗世界中那些凡人们修炼出来的“内力”,而是再纯粹不过的灵力!
能够使用灵力的,只有修士。
可他眼前的这个毛头小子,体内却没有丝毫的灵力!
为什么?
因为法宝?
还是因为这个小子的修为早已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
梁严成举棋不定,于是只是沉着脸,任凭苻越在前头冲锋陷阵,自个儿则稳坐钓鱼台,冷眼瞧着这突然冒出来的小子还待如何。
抱着这样的想法的,不仅仅是梁严成,还有柳婧。
但令他们满意——又或是失望——的是,面对苻越这样的挑衅,谢世瑜却是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冷笑一声,目光如电瞧向了苻越。
仅仅是这样一个目光,竟就将苻越吓得一个激灵,蹬蹬后退几步,小腿肚打颤,背后生生渗出了一声冷汗。
——太没用了。
梁严成和柳婧拧起眉来,不约而同地想着。
可身处其中的苻越却完全不这么想。
对于他来说,方才的那一眼,竟然就像是一柄从他脖子上划过的刀子一般,这样距离死亡只有一步之遥的恐惧和令人头皮发麻的危险感,让苻越又惊又惧,如果不是身为皇子的尊严在撑着他,他甚至都忍不住软倒在地了。
被这一眼瞪得亡魂大冒,苻越就算明知自己有个“仙师”梁严成撑腰,但对谢世瑜的惧怕却怎么也压不下,于是缩了缩脖子,乖乖闭了嘴,再不敢上前挑衅了。
索性谢世瑜也没有将注意力分太多在苻越的身上,在苻越自觉当起了缩头乌龟后,谢世瑜便将目光再次转向了柳婧,认真道:“这里不是个好地方,我带你走,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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