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不知道这句话怎么就突然惹恼了谢建扬,谢建扬猛的坐起来,抓起炕桌上的杯子就向秦夫人砸过去:“说个屁!”
秦夫人完全没反应过来,已经被砸了一身茶水,杯子打在肩上,又‘砰’的砸在地上,摔成了几瓣:“你就是这样在家里养孩子的?亏得她还是你生的!”
谢建扬怒不可歇,喘了两口粗气,自己下炕来穿了鞋子就往外走,秦夫人不敢上前,只忙忙的说:“原是我没照顾好孩子们,只是这人吃五谷杂粮,哪里有不生病的?如今幸而也大好了,老爷就别恼了罢。”
她是知道谢建扬把谢纨纨捧在手心里,最是宠爱她,以前她有什么为难的怕谢建扬不答应的,也常常撺掇女儿去谢建扬跟前说项,可也没想到女儿生个病,谢建扬竟然会突然暴怒起来,倒叫她有点儿摸不着头脑。
孩子哪里有不生病的?就是壮健的大人,还难免生病呢,且当时虽说有些凶险,好歹也算是熬过去了,如今既然好了,那就没什么要紧了呀。
谢建扬这是发哪门子火?
秦夫人连忙回想,谢纨纨生病的时候,请了什么大夫,大夫是怎么说的,自己也是时时守在女儿房里,并无什么疏漏啊。
这样一想,秦夫人就安心点了。
谢建扬却是气的发抖,从正房出来,狠狠的呼出了一口气,出了门口就打发跟着他的小厮应福:“立刻去查一查,大姑娘这一回的不好,是请的哪个大夫瞧的,谁请的大夫,都给我查明白了。”
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直接找岳大福查就是了。”
岳大福就是府里的管家,他娶的正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只要找上他查,其实就是明白的告诉老夫人,谢建扬在查这件事。
他也不回屋里去坐了,看着也觉得腻的慌似的,倒是跟谢纨纨一模一样的脾气,走到后头的院子中间坐下,心里一跳一跳的,只想出粗气。
谢纨纨在屋里带着谢昭昭玩儿,从窗户里看见了,亲自倒了一盅茶,叫谢昭昭给谢建扬送过去。
小胖丫头走的小心翼翼的,还是洒了一点儿出来,谢建扬摸摸谢昭昭的头,又哄了她几句,谢昭昭才跑回来。对谢纨纨道:“爹爹问姐姐,石绿姐姐在么,爹爹要问问她。”
谢纨纨笑,石绿正在炕边叠衣裳,很是诧异的指着自己的鼻子:“老爷要问我?”
谢昭昭点点头,谢纨纨笑道:“去吧。”石绿这才狐疑的走了出去。
片刻后,石绿就回来了,笑道:“我说什么呢,原来老爷着紧大姑娘,打发我去问了些那一回大姑娘风寒的事儿。”
“怎么说的?”谢纨纨漫不经心的问,石绿也没觉得有什么要紧事,笑道:“还能有什么呢,不过是问姑娘哪天病倒的,病的要紧不要紧,请了哪个大夫,吃了多久的药,什么时候停的药,哪天好起来的,我都一一说了。”
谢纨纨笑笑,没再理她。
她醒过来之后,坚决不肯吃药,就是强喂,也呕了出来,闹了几日,竟渐渐好起来,这才算是逃过那一次。
过了半个时辰,谢建扬的小厮应福就回来了,找着谢建扬回道:“回老爷,我去寻岳大爷问过了,当日大姑娘有恙,是请的走马胡同的倪大夫,用了七八日的药。我听了,也去走马胡同寻倪大夫,不过那里关了门,我去旁的人那里打听了一下,说是上个月,倪大夫的儿子选着外头不知哪一府的官儿,带了一家子走了,连房子都卖了。”
谢建扬怔怔的听着,好半晌才叹口气,打发应福下去。
谢纨纨在里头看的很清楚。
她并不知道谢建扬会怎么做,只见他怔怔的坐了一会儿,就走了,好像也并没有回上房去。只到了晚饭的时候,大房一家子都去给张太夫人请安,到底也是亲儿子,张太夫人见了谢建扬也是很喜欢的,脸色格外和煦,谢建扬问了安,说了几句闲话,便接着笑道:“还有一件事要禀母亲知道,儿子原是预定四月十五才回来的,偏还在那边,就接了吏部的公文,儿子选着了户部浙江清吏司的主事,要即刻去部里任职,这才赶了回来。”
这话一说,整个屋里先是静了一静,然后又立刻热闹起来,人人不管是什么心思,都脸上带出笑来,都上前来给谢建扬和秦夫人贺喜,张太夫人脸上多少带了点儿不自在,然后又掩住了,说:“这原是喜事,咱们家要好生庆贺才是。”
汪夫人忙笑道:“母亲说的是,如今既公文都下了,就要打发人往亲戚家报喜去,家里头也要换了喜庆的东西,还有,选了好日子要紧,热热闹闹的摆几桌酒,给大伯贺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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