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中所传,将军带骑兵夜袭遇阻,覆没,只将军一人回,负伤。
可是真相只有张颌、蒙光、罗刑和我知道。
秦君尚不知消息,派来的亲使也被蒙光挟了起来。
张颌说:“抓人最忌立杀。况他们野蛮子也大概可以猜出将军的身份,若把将军..他们应该知道我大秦定倾全国之力挞伐之。如此,他们不得不忌惮。”
他们商议着越早越好,去北戎军中查探明白。可是谁都没说救,师出之名竟也是“查探”。
从得知消息到出此计划不过两日。
我每日不是躺在床上发呆就是靠着桌子发呆不然就是看着册子上歪歪扭扭的秦字发呆。滴水未进。
我不敢闭上眼睛,黑暗里全是那晚嬴撄挽冲着我淡淡的笑,耳畔不停地回响着“顺利的话一觉醒来就看到我了”“睡吧”“带她回去”“墨阳..墨儿..”
胃里不停地痉挛,一股刺胃的呕物往上反。我呕了几下,只吐出来一些淅淅沥沥恶心的酸水,嘴里涩的很。
到底是愧疚还是悲伤,到底是悲伤还是绝望。
一个念头闪过,若他真的死了,我就永不见哥哥了。
这到底算什么,似乎只有这样惩罚自己,让原本痛苦的心脏再丢到杨揦子里才对得起他。
我静静发着呆,或许发泄出来反而会好一些,可我偏偏不要,我不要自己好受,就这样忍受着痛苦,竟有上瘾的感觉。
我轻轻扯着嘴角甜甜地笑了。
我盯着三根迷香,心中做了个计划。
那名刺客名叫苌尤。
他待在矮窄的铁笼子里,双手双脚都被铁链子绑在了一起,整个人斜躺着,呈现出一副诡异的姿势。身上没一处完好,有鲜血从结疤的伤口流了出来,以发覆面,看不清表情。
嬴撄挽的面庞突然出现在我眼前,我仿佛看到了在北戎地牢里的嬴撄挽。
他那样的人,怎受得了这样的屈辱。
我狠命地定下心神,冷冷地问道:“你若不做决定,待会蒙光回来,自有你的好果子吃。”
他身子微微发颤,却突然痴痴地笑了出来:“你杀了我,也休想让我替你带路。”
声音干涩喑哑,似寒鸦啼叫,口齿不清,若牙齿崩落。我靠近些才发现,一条血污的粗布紧勒着他的嘴,整张嘴半张着。
我生出些敬意,这敬意背后便是寒意。
我小声却清晰地问道:“你们军中是不是有一位云影公子?”
他依旧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轻蔑地哼笑了一声道:“你也配提云影公子的名字?恐怕你们连给他提鞋都不配!”
声音依旧听不清,可一字不落地诉说着愤怒。
我没有理会他,似自顾自实说给他听,“他眉清目朗,皓月清风。山根有一颗浅浅的痣。说话前必然要笑一笑,及时皱眉眼中也带着笑意,生不出威严。他到北戎的时间不超过九年..”
还未说完,他身子不停地缩在一起,小心翼翼地抬起头看向我。
一瞬间,从他那粗涩的嗓子中发出一声“啊”的惊呼,似被人勒着脖子时无力的呼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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