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面前熟悉的门,指着它呵呵地笑着:“拂音馆。”
一直在后面乘马的人现在翻身下来,我随着他侧身一滚,本想潇洒地下马,结果没站稳,一个趔趄倒在了地上,他急急伸手欲扶,被我随手拍开了,凭着自己尚存的力气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
一把推开了拂音馆后院的门后,我左右环顾,看到院子一侧种着的那棵树,直直地跑过去,然后一把扑了上去。
他一直在我旁边,我晃着梨树对他说:“你看,结果子了。”
他蹲了下来,准备扶我起来,我再次一把把他的手打开:“不准动。”瞪了两眼,觉得他很是熟悉,心里一痛,便揪着他的领子,轻声说着:“傅易梨,你来了。”
对面的人眼底流动着不知名的情绪,我仔细看了看,猛地放开了手,摇摇头:“你不是他,不是傅易梨。”
侧头继续看着梨树,突然痴痴地笑了出来,似乎只有一吐为快才能化解心里的难受:“他啊,他的名字很奇怪,叫易梨,易梨,换梨子。好笑不好笑。他说那是他的父亲用了一筐梨子换了他的母亲。多美的故事啊。他啊,他说要用两筐梨子娶我,你信不信。所以啊,我种梨树,种梨树就会有梨子娶他。不是,是他娶我。我从来没隐藏过自己的心,我一直喜欢他。”
顿了顿,觉得不舒服,换了个姿势继续说着:“他救了我,可我一点都不感激他,因为我喜欢他啊,那是我对他所有的感觉。他陪着我长大,我的记忆里全是他,全是他。
“那个早晨好冷,真的好冷,比今天还冷。可是那天的太阳好大,我讨厌这样的事情,那应该是个末日,不应该有太阳。可是偏偏有。空气中满是甜腻腻地血腥味,我抱着公公已经变凉的身体,突然发现我被世界遗弃了一般。可是,他出现了,他逆着光,好像从天而降般。是他,他将我带离了那个地方。
“可是我始终看不透他,他有做不完的事情,他在找一个人,你知道吗?对,在找一个人。他说和贾、贾怀瑾有关,我便接近贾怀瑾,即使他说和洛邑的宫中有关,我也可以为了他把自己送到二哥手中。对了,还有二哥。”
我的心里又是一阵绞痛,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夜空,看了好久,才摇摇头:“洛邑宫中的星星更美。说到哪里了?二哥对不对。我不叫他二哥,他想杀我,是啊,他坐在大周王朝的王位上,想杀他的妹妹和他的哥哥。他心虚,他想杀了所有知道那场篡位内乱的人。不对,不对,我说了不叫他二哥。”
我突然一凛,冲着那个对面的人眼中放光地说道:“大哥。我还有大哥,你知道我大哥在哪里吗?不用回答了,你怎么会知道。我跑到雍城就是听说大哥在秦国。可是雍城好大,秦国好大,怎么办,我找不到。征游馆的定金太贵,我付不起,我一个人都不认识。我要挣钱,我要挣钱,挣很多钱,这样就有能力找大哥了。我告诉你哦,我的钱在床头的一个柜子里,钥匙在床底下的一个暗阁里。我有很多钱,很多钱。你不要告诉别人,不可以,不然我就没钱找哥哥了。”
说累了,便停了下来,但只一瞬,我马上又像打了鸡血一样,猛地站起来,跑到墙角拿过平时松土的小铁铲,一头栽到梨树下,开始边铲边刨,还一边招呼旁边的人:“别看了,一起吧,我要把它刨出来。”
可是对方只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不理会他,拼了命地刨着,小梨树本就瘦弱,再加上才种下一年,竟不经刨,一会就露出了根部,我继续刨着,那一铲一铲似乎落在了心上,生生地疼痛感传来,可是越是这样,我越带劲。最后,连着根部一下子拔了出来。
一股腐烂的味道隐隐传来,我细细一看,原来根部早就烂掉了。
愣了好大一会。我把梨树丢开。再次颓然地坐到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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