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衣看出了我的心思,点点头,“是傅兄查出来的,可是当时赵辛在场,他又不能保证所有人都是清白的,因此为了不把你牵扯其中,才矢口否认。”
我微皱眉头,原来是这样。
小白衣自嘲地一笑,“可是我竟认你做妹妹,可不是又把你牵扯进来了吗?”
我赶忙说,“你也是为我好嘛,不然我一个陌生人趴在屋顶偷听别人谈话,不招人误会才怪呢!”
他目光柔和,“这可真好笑,你竟然也会不好意思。”
我撇了他一眼,心想,从什么时候他也会和我说笑了。
我把最后一杯茶一饮为尽,小白衣正在轻舀茶叶再煮一壶茶,看了我一眼,还是不习惯我的喝茶方式,我怕刚熟络他就找机会教育我,于是抢先问道,“你和傅易梨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很好的关系。”
“这个回答不算,太敷衍。”
他略一思考,“那这么说吧,我可以不叫他傅兄,叫他易梨,他叫我无忌。就是这种关系。”
我惊道,“你们?你们不会是。。”
小白衣刚把匙里的茶叶拨到茶壶里,听见我这句话,一脸好笑,“想什么呢!”随即无奈地想用茶匙点我脑袋,一想又觉得动作有些不妥,落得一只手停在空中,进退不是。
我快速地一把抢下茶匙,伸着身子又舀起一把茶叶放入茶壶,“你煮的茶我尝着太淡,不好喝,不如多加些茶叶。我喜欢浓茶。”
他微微一愣,放下落在空中的手,也不去阻止,由得我加。
茶叶静静地在茶壶中旋转,我问他,“和亲那天傅易梨也在是吗?”
他看着茶壶,“是。”
“后来呢?为什么又跑了。”
“不知道,傅兄的事情很难说清,只让我照顾你。”
“谁让你照顾,他自己怎么不来。”我意识到自己失了言,连忙捂住嘴。
他却当没听见。当茶汤咕嘟咕嘟沸腾的时候,他笑言,“这下子,你要尝苦茶了。”
我看着窗外,“尝着苦总比心里苦好。”
底下,戏台上,声音淡淡,音乐乍起,我想着心事,却不知这唱书的时间到了。
台上,左侧两个身着粗布青衣的男子吹着埙,看样子只二十出头,右侧另有两个年轻一点的,一个吹着排箫,一个弹着箜篌,最中间的是一位年纪约莫有五、六十的老者,身上穿着一件灰白色的长衫,正抚琴而弹。瑟瑟琴音,从苍老的手指下缓缓流出。
“这唱书也是胡不乐的特色之一。”小白衣看我盯着台上,遂自行解释道。
音乐缓缓而起,起初清幽明净,如和煦春风,慢慢随着琴音一转而止,埙接连而出,然后排箫不留余地,直驱而入,连带着箜篌也不甘寂寞,激扬跟上,三种乐器合在一起时,古琴仿佛很满意自己适时退出,看着火候已到,像光明磊落的公子一样言笑晏晏,和大家一起又合在一块,说说笑笑不失礼节。
一曲已毕,底下人的反应不大,仍旧和旁边的人喝茶谈笑。这闻乐品茗于他们或许是常事,我却再也坐不住,只觉得困扰自己多日的问题有了眉目。
小白衣看着我的表情,笑道,“听懂了吗?”
我有些不悦,“这有什么听不懂。瑟兮僴兮,赫兮咺兮,有匪君子,终不可谖兮。这是借赞美卫武公的诗来赞美晋国君上吧。”
他对我欣赏地点点头,“不知道你也懂音乐啊。”
我却觉得这欣赏多少有些居高临下的意思,“又不是多深奥的音乐,这诗岂不是普通民众感念卫武公恩德唱出的吗?又不是宫廷音乐。况且,你不知道的事多了!”
“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呛了这么多句。你倒说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他轻轻笑着。
我看着台上的他们换了乐器,在准备下一首曲子。韩丹宁那句“你自问你能帮他什么?纵使不配和他共担风雨,哪怕减去他一丝的烦恼也好。”这几日像魔咒一样紧紧栓着我的心,现下,看着台下的乐师们,我终于下定了决心。
冲着韩无忌喊了一句“你等着!”就匆匆跑下了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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