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似一个在水里沉溺了许久的人,段明珠将眼睛闭上使劲地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才吁出一口浊气,缓缓睁眼,道:“可以。”
“你这病最少也有三年了吧?刚开始发病的时候只是觉得气紧、胸闷,慢慢地程度就加深了,每到发病的时候,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样,身体每一处都能感受到沉重。意识明明很清醒,但就是无法摆脱这种压迫感,对吗?”冷牧问道。
段明珠诧异地看了冷牧一眼,点头道:“对。”一边的三个段家人心头却再一次震惊,他们竟然不知道段明珠是从三年前开始发病的。
“分明没有任何难过的事情,但是每次发病的时候,就会觉得好像控制不住心里的情感,似乎所有的伤心事都会瞬间涌现出来,然后流泪?”冷牧又问道。
段明珠的脸色微微一变,什么也没有说,默默地点了点头。
“扶段女士起来吧,暂时已经没事了,让她慢走一会儿,再喝点水,温热水。”冷牧扭头对段迪说道,然后笑盈盈地看着了空大师,将卷成一卷的画像递过去。
他虽是没有说任何话,眼中那些促狭的眼神却是让了空大师老脸微红,拿着画像颇有些尴尬。
段迎泽已经扶着段明珠在卧室里慢慢踱步,段迪和顾必达则是站在原地没动,眼睁睁地看着冷牧三两下就缓解了段明珠的病情,惊讶的同时,他们心里也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冷牧刚刚询问段明珠的那几句话令人心头很不安,根本就不像是一个医生该问的话,倒像是一个捉鬼的神棍。
若非段明珠病情缓解的不争的事实,他们简直就要怀疑冷牧压根儿就不是医生,而是装神弄鬼的神棍。
段明珠由段迎泽扶着在卧室里慢走了几圈,从佣人手里接过水杯喝了几口,就又走回床边坐了下来。她脸上的红润之色更浓了不少,但是眼睛里的神色依旧显得有些呆滞,缺乏正常人的清明。
段迪见母亲坐回来,迫不及待地问道:“冷大夫,还请如实相告,我母亲到底得了什么病?”
已经有佣人给冷牧泡了茶,他接过轻轻抿一口,注视着段明珠,缓缓将茶杯往桌子上放去,就在茶杯要接触桌面的时候,他忽然加快速度,只听见“啪”地一声脆响,被他注视着的段明珠忽地全身一震,原本还显呆滞的眼神霎时间恢复了清明。
“段女士,现在好些了么?”冷牧没有回答段迪的话,似笑非笑地注视着段明珠,目光如炬。
段明珠似是被冷牧的目光看得很不舒服,她将眼睛闭了起来,但是很显然,哪怕闭上眼睛也根本避不开冷牧的目光,从她微微颤抖的眼睑就能看出来,她的情绪起伏的很厉害。
这情形让段迪等段家人心里更是不安,段迪的手心里都冒出汗了,他低声问道:“冷大夫,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吧,我母亲她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冷牧收回注视段明珠的目光,道:“令堂的病不能以常理度之,我想这个问题由了空大师来给你们解答更为合适,他早就诊断出来了。对不对,了空大师?”
众人讶然转过视线,了空大师情不自禁地苦笑了起来,自冷牧将弥勒佛的画像取下来交还给他,他就已经清楚,冷牧看出他的小伎俩了。
“了空大师,还请你为我等解惑。”段迎泽恭敬说道,龙潭寺在天南市的位置举足轻重,了空大师的信徒非常多,在整个西南地区名气都极大。
了空大师不好再沉默,只好说道:“阿弥陀佛,冷施主医道高深、慧眼如炬,老衲这点道行与之相比,差了不止一筹啊。”
依旧没有回答段家人关心的问题,倒是狠狠地给冷牧戴了一顶高帽子。冷牧闻言微微一笑,这老秃驴不是省油的灯啊,临到头了都还不忘把自己绑上战车。
段迪、段迎泽、顾必达、刘书南四人也再次诧异,相比于初见时了空对冷牧的隐晦推崇,现在他这马屁可是实实在在拍在明处的。
这一次,不等再有人追问,了空大师就直接说道:“段施主的病症,实则是邪气入侵,本源魂气受了损伤,固才有此一劫。”
几个段家人眉头不约而同地一凝,心中有些不悦,什么邪气入侵,这不是归于神神鬼鬼一类的怪事物了吗?
好在都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强强把不悦压在了心中,段迪道:“大师,还请说的清楚明白一些。”
“用尘俗界的话来讲,令堂这是中邪之兆,也就是鬼上身。”了空大师宣一声佛号,说道。
“不是,这……”段迪的两个长辈不悦的神情明显挂在了脸上,这不胡扯吗,世上哪来真正的鬼神?
段迪心中也有些不悦,不过他暗地里示意两位长辈不要说话,转过脸看向冷牧,相比之下,他似是更相信冷牧,“冷大夫,你难道也这么觉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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