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丢丢没有想到自己知错了还斥责,心惊了,惊慌地收回手,惊慌地后退了几步,离她远远的,却又担忧地望着她,她生气了,他真的好过分哦!抿着小嘴,小鼻子酸酸的,眼眶红红,却不肯让眼泪掉下来。
“呃……”夏细语无暇去看孩子,她恶心地干呕着,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已经超过二十四小时没有吃东西了,肚子早就饿得前心贴后背,她站起来,脚上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偶尔驶过的车声远得遥不可及……
医院里,白色的墙壁,白色的床单,白色的护士,全部都是白色的,单一,枯燥,夏细语百无聊赖地望着吊瓶,眼眶干干的,一点睡意都没有。
她都不哭的,活了二十三年,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小时候给人扔西瓜皮、扔菜叶子的时候她都不哭的,她只会捡起那些东西扔回去,以牙还牙,他们骂她是私生子、是打不死的蟑螂,臭熏熏的,令人讨厌,她也会叉着腰吼回去,不管对不对,照着吼,吼完了,还嘻嘻哈哈地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夏丢丢走了过来,双手捧着一个圆桶型饭盒,小心翼翼地问:“要不要吃点稀饭?”
稚嫩的童音,水嘟嘟的眼神,小嘴蠕动着,带着询问、带着乞求、还有点畏缩,却又有点点的固执,怯生生地站在夏细语的面前,拉长的影子遮住了她,她可以更加清晰的看清这个小男孩。
无可否认,夏丢丢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小男孩,他的五官异常精致,睫毛长长的,眼皮薄薄的,头发漆黑蓬松,可能因为自幼就没有锻炼的原因,他的皮肤偏白,个子高高瘦瘦,看上去比同龄小孩还小些,可是,就是这样一个小孩子,在深夜里,双手捧着一盒稀饭,孤零零地站在泛着寒气的病房里,固执地想要喂她。
人心都是肉做的,夏细语生下这个孩子后,养他只是想尽点儿人道主义,又有谁能预料,在她孤独无助、觉得全世界都抛弃她的时候,这样一个小小的人儿还陪在她身边?她心头蓦然一软,心里热烘烘的。
他不是她的亲骨肉,他和她绝对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因为当初老爷子说过,精子和卵子都必须由他亲自选的,可能是打小相处吧,他那双大大的、黝黑的墨瞳,她总觉得和自己有些相似。
“医生姐姐说你是饿晕的,打了点滴,吃点饭就会好起来。”夏丢丢解释说。
从来都没有这么关心过她!心,更加变得柔软起来。
“端过来吧。”她的声音沙哑,有些吃力地说。
小家伙瞬间喜笑颜开了,大眼睛闪烁着亮光,带着讨好的声线说:“你还吊着吊瓶呢,我喂你好了。”
夏细语动了动左手,真的不方便,于是微微点了点头。
夏丢丢欣喜地跑过去,把稀饭盒放在床边的小桌子上,再去搬来一条凳子,小身子爬上床,再侧身端起稀饭盒,放在小小的腿上,边打开盒子边邀功:“告诉你哦,医院的食堂早就关门了,这稀饭是我跑了好远的路才买来的哦……那个叔叔说我好乖,才煮给我的,好烫好烫,我帮你吹吹……”
稀饭真的好烫,小家伙说着,把稀饭盒移到床单上,用勺子舀了一小勺,嘟起小嘴吹了吹,后来还伸出小舌头试了试温度,才递在夏细语唇边。
“不烫了,你张嘴……”
那个好心的叔叔真的太好了,不但煮了热气腾腾的粥,还加多了量,夏细语吃了半天,稀饭都还剩三分之二。
打了点滴,吃了点稀饭,她的脸色好了许多,推开小家伙手中递过来的勺子,摇摇头,轻声说:“我饱了,不吃了。”
“再吃几口吧。”夏丢丢舀了满满一勺子送到她嘴边,充满希望地说:“吃了好得快。”
“饿太久了,吃太多了不好。”夏细语的食量不大,吃那么多已经很努力了,她推开小家伙的手,说:“我要躺一下。”
夏丢丢急忙把勺子送进嘴里含着,手忙脚乱地爬起来,替她放好后背的枕头,她躺下后,才溜下床,再把被子拉了拉。
这才抱着剩下的稀饭盒,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吃起来。
夏细语蹙眉望着狼吞虎咽的小家伙,问:“你没有吃晚饭?”
“没……有……”夏丢丢嘴里含着饭,口齿不清地说。
尚宇昏倒后,他就被古树送到另一个房间,叫人看着他,却没有给他任何吃的,后来,他越发想她了,就一个劲儿的哭,吵闹着要找她,折腾得肚子饿了都不知道。
“下次不可以信口雌黄……不可以乱说了,知道吗?”气消了,她不再责怪他,可该教育的还是要教育。“有时候会惹祸的哦。”
“嗯。”小家伙咬着勺子,低垂着头,真的知道错了。
“好了,咱们丢丢最乖了,吃饭吧,小心点儿。”
小家伙冲她露齿一笑,开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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