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吃醋,真是……”
看着女儿娇憨的样子,宁母忍不住笑骂道。
高翰将手上的东西放在旁边的桌子上,走过来看着宁母,内疚地说道:“妈,抱歉出了那么大的事情都没能来看你。我听小夕说过了,对不起,这件事是我的责任。”
说完,对着正笑脸盈盈的宁母深深地鞠了一躬。
宁母被他的行为给吓了一大跳,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去扶自家女婿:“阿翰你这是做什么呢,那些事都过去了,而且我这不没事吗?小夕都跟我们说了,这件事跟你没关系。我们以前不知道你们家里的情况,误会了一些事。现在知道实情了,自然更加不会责怪你了,总不可能把那个女人的错误都推到你身上吧。”
宁母说完,宁父就在旁边重重地咳嗽了声。等几人抬头看向他时,又露出温和的笑容来:“阿翰,你跟我来下书房吧,我有点事要跟你说。”
高翰没有犹豫地跟着去了。
宁芮夕也没有阻拦,事实上,她早就猜到了会有这样一幕。毕竟,自从上次自己和爸妈说了高翰跟高家断绝关系的事情后,自家爸爸就一直心事重重的,想要跟自家男人讨论一番但又找不到机会。憋了这么长时间,也实在是不容易。
等到两个男人离开,宁母还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看着旁边的女儿缺心眼笑嘻嘻的样子,忍不住责怪地拍了她一下:“哎呀,你这个死孩子,你刚才怎么不拦着阿翰呀?你老实跟你说,是不是你在阿翰面前说什么了?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件事跟阿翰没关系没关系。都是那个女人的错。你怎么能把那个女人做的错事都推到阿翰身上呢?我再跟你说一次,这件事跟阿翰没有半毛钱的关系,要是你因为这件事跟阿翰闹什么别扭的话,看我不收拾你这个死丫头!”
看着宁母重新恢复到以前泼辣的样子,宁芮夕心里暗暗松了口气,脸上却是委屈不满的:“妈,到底谁才是你亲生的啊?你偏心得太过分了吧?”
“你这死丫头,怎么就这么小心眼呢,难道你看不出阿翰是让着你吗?不要仗着阿翰宠着你就欺负他,要是让我知道的话看我给你好看。”
宁母气哄哄地说道。
宁芮夕终于忍不住笑出来,扶着自家妈妈的肩膀,笑着解释道:“我知道啦,刚才是开玩笑的。看到妈妈你能这么关心阿翰,我也觉得很高兴呢。”
“真的?”
宁芮夕调皮地伸出手做发誓状:“比金子还真。”
宁母终于被逗笑了,忍不住敲着女儿的鼻子:“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啊,连我的玩笑也敢开了?”
这边母女俩其乐融融,而书房里的气氛也还算不错。
本来高翰就是那种不喜欢说话的人,对于别人跟自己说的话大部分时候都是以沉默代替。所以就算宁父是说了些责怪他的话,他也是全然接受,没有半句辩驳的话。而宁父是大学教授,最是儒雅有书生气,他跟人贪心的时候也不会把自己的姿态摆得高高的,而是以一种心平气和的语气说着。
“阿翰,我听小夕说了你的事。你真的要跟你父亲断绝关系?”
果然跟宁芮夕预料的一样,宁父开口的第一件事,就是关于高翰和高家断绝关系的事情。
高翰看着面前的岳父,这也是个父亲,只是跟他的父亲是完全不同的类型。也许他不会赚那么多钱,但是他更加尽责地向他展示了什么样才算是一个合格的父亲。
“嗯。已经断了。”
高翰收回飘远的思绪,看着面前因为担心自己而面露愁容的老人,忍不住解释道:“断绝关系并不是不将他当成父亲了,只是不想被他那边的事情牵扯上。这样对我们两边都好。他一直就对我不满意,觉得有我这个儿子很丢脸,这样做算是如了他的意了。”
这些话宁父之前也听女儿说过,只是没有从当事人口中听着的那么有触动。
“阿翰,你……”
他想说父子哪有隔夜仇,可是看着女婿那沉稳的脸,又想到他一贯的处事风格,猜着这件事肯定不是一时冲动。
“不管怎么样,事情也不要做得太过分。不管其他人怎么样,但高先生,是你的父亲。要是有什么事的话,你千万要记着为人子女的职责。”
“爸,放心吧,我知道。”
高翰很认真地点着头。
宁父还想说些什么,但后来想想又放弃了:“我相信。小夕有点任性孩子气比较重,你平时不要什么事都迁就她。她被宠坏了,有时候难免会做错事,你做丈夫的就多担待些了。”
“她很好。”
对于自家小妻子,高翰是真的说不出半句苛责的话都说不出来。
他觉得,能够娶到一位这样的老婆,是老天对他最大的恩赐,也是对他那些年忍耐的一个补偿。
哪有父母听到女婿说对自家女儿很满意时不高兴的,宁父当下就笑了:“这样很好很好,只要你们两个开开心心的,我们做父母的就没什么要求了。”
说完,又想起一件有些尴尬的事情,左看看右看看,还是没忍住说道:“那个……阿翰啊……”
高翰很认真地看向自家丈人。
“你和小夕都结婚快一年了吧。”
高翰点点头:“嗯。”
“我和小夕的妈妈现在年纪都大了,特别是这一次小夕妈妈生病,更是把我们吓了一大跳,就算再不服气也不得不感慨现在真的是年纪大了。那个……我和她妈有个小小的心愿,希望你们能满足一下。”
高翰很认真地说着:“爸,你说吧。要是我和小夕能做到的一定会做的。”
“就是……”宁父斟酌了下,最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你和小夕准备什么时候给我生个小外孙啊?我们都等着当外公外婆很久了。”
这个话题,饶是高翰都忍不住脸微红了下。好在他脸黑,只是一点红的话根本看不出来。
他倒是没想到,二老想的是这件事。
不对,好像小妻子之前就说过岳母在催着要小孩子的事情。
事实上,不仅是他们,他也很想要一个自己和小妻子的孩子。
“爸,你放心吧,我和小夕已经准备要孩子了。只是孩子这种事,靠的还是缘分,急不来的。”
高翰尴尬地解释道。
他这样说,宁父也有些尴尬了:“那个……我知道的。我们都了解,就是跟你们说下,我们只有小夕一个孩子,所以就有些忍不住了。放心,我们不给你们压力,你们也不要急,慢慢来。”
这话题说的,倒是越扯越远了。
不过听到女婿说他们小夫妻已经有要孩子的计划了,宁父还是大松了口气。
从妻子口中他知道,之前妻子和女儿说过几次孩子的事情,只是女儿一直都不以为然的。他们想着女儿年纪还小,对生孩子有些排斥是正常的。
只是这一次生病是真的吓到了,特别是傍晚散步看到小区里很多三四岁的孩子满地跑时,那种心痒痒的感觉就更严重了。
好在,现在终于不用担心了,只要等着好消息就传来就可以了。
“对了,既然你都回来了,而且也已经有要个孩子的计划了。那你和小夕什么时候去医院检查下,让医生调养下身体吧。我听说,现在这样的孕前准备对孩子是很重要的。”
宁父又忍不住啰嗦了。
高翰倒是一点都不排斥这种啰嗦。
只是想起另外一件事,有些内疚了:“那个,爸,对不起,我明天就要回队里了。所以……”
“啊……”
宁父惊讶地张大嘴。
只是看着女婿那满脸的内疚,又只好把外露的情绪掩饰起来,还不忘安慰对方:“这样呀,没关系没关系,我刚才说的只是个建议而已。你和小夕的身体一向都不错,就算不去医院也没关系的。没事,就算你去队里了,等小夕有时间我就让小夕去队里看你。”
说完,又忍不住自言自语地嘟囔了一句:“怎么这么快就要回去了呢?”
饶是谁,在隔了好几个月之后好不容易看到女婿,得到的消息就是女婿明天就要走的消息时都会有些失落的。
丈人的喃喃自语,让高翰的神情更加低落了:“对不起,爸……”
宁父这才意识到自己把心里的话说出来了,看着女婿那内疚的样子,赶紧连连摆手着:“这个,阿翰,你别多想,我只是有点吃惊,没有其他意思。你是军人,你有你的职责,我们都理解的。就算小夕有什么的话,我们也会劝着她的。放心,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事就好,我们都是成为你坚强的后盾的。”
宁父的话,如同暖流一般在高翰的心里缓缓地流淌着。看着面前慈祥的老人,高翰忍不住将自己的不安说出来:“爸,你说,如果我转业的话,怎么样?”
本来他以为,之前还遗憾自己明天就要回部队的丈人,在听到自己转业的消息时就算没有兴高采烈也会有点其他赞成的态度的。没想到的是,宁父的反应跟他预想中的完全相反。
之前一直很温和的宁父倏然沉下脸来,他笑着的时候很慈祥,一沉下脸来就有种在教室里训学生的严厉样子了:“阿翰,要转业,是你的意思还是小夕的?”
高翰吃惊地看着丈人,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他的这种沉默,却被宁父当成另外一种意思了。
他立刻气急败坏地准备往外走:“小夕那孩子,我还准备夸她最近懂事了呢,怎么又做这种糊涂事?我去教训她一顿。”
高翰赶紧拦住气哄哄的丈人:“爸,你误会了,不是小夕的意思。她没说让我转业。”
“真的?”
宁父却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高翰连连点头:“嗯,真的。”
“那就是你的意思了?你怎么会突然想到转业?你在部队不是待得好好的吗?而且你这么多年都一直在部队也从来没说过转业的事,怎么现在就想起来了呢?”
宁父这么说着,显然还是觉得女婿突然说起转业,是女儿闯的祸。
小妻子躺着都中枪,高翰有些哭笑不得了。
不过丈人的反应却让他很意外:“爸,你不赞成我转业吗?现在我和小夕常年聚少离多,万一有什么事的都没个照应。你和妈年纪也大了,要是再发生上次那样的事的话,我……要是我转业的话,虽然是服从分配,但是我去跟领导请示下,是可以直接分到咱们市里工作的。这样不是很好吗?”
高翰说这些事的时候,很紧张。
他知道自己这样是不对的,在小妻子都赞成他继续留在部队之后,他是完全可以直接留队的。况且,这是他和小妻子的事情,连小妻子都同意了,就算真的这两位老人有反对的话也不会说的。甚至于,他心里都有感觉,就算二老说了赞成他转业的话,只怕,他也不一定能照做。
他这样问,只是为了寻求一个心理安慰罢了。
结婚,不是两个人的事,而是事关两个家庭。
在这场婚姻中,两个家庭,却是完全不一样的态度。
他的父亲,对自己不满意,甚至把自己的妻子当成下属对待。别说是长辈的关爱,就算一点点的关心都没有,每次都是挑刺,苛刻得连他都觉得羞愧。他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更不要说那个跟他毫无关系的继母了。她非但没有关心自己和小妻子,反而三番两次地使计破坏自己和小妻子的婚姻,甚至还让眼前的两位老人受到伤害。如果不是因为和他结婚的人是她,是那个相信他信任他的女人的话,只怕,他早就成了孤家寡人一个。这样的家,让他怎能不心寒?
跟他家完全相反的是,宁家二老一直都对他很好。从一开始结婚的时候,到现在,都可以说是嘘寒问暖关心备至的。唯一的一次失控,大概就是“宁芮夕”割腕自杀那次。而那一次,说不出谁的对或错,真正要说,大概就是造化弄人吧。
宁家二老,一直很关心他,对他温和关切不说,甚至还一再叮嘱小妻子不要惹他生气要关心他之类的。
那养了自己三十年的父亲都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讨厌什么,而这两位老人,只不过是仅有的几次见面中,就知道他不喜欢吃哪些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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