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吕成龙接到贺擎东提供的线索后,是怎么样一番热火朝天的干劲,单说梅兰翠这边,得知赵艺红因患间歇性精神病被送入清市六院强制治疗,整个人都不好了。
赵艺红一走,那批货的接洽人不是成了她了?
原本计划的多好啊,让赵艺红这个挡箭牌出面接洽,日后即使被查出来,她也能一口咬定“不知道”、“不清楚”,反正接洽的是赵艺红,经手的也是赵艺红,哪怕被一网打尽,也能求个从犯、胁从犯的轻判。
当然了,这是最坏最坏的打算。听一个已在组织干了三年的“同事”说,组织做这行没有十年也有七八年了,从未出过错,但必要的小心还是要的,毕竟,大钱哪是那么好赚的,但同样的,风险大、赚的也多。
她身上已经没多少积蓄了。当初从叶家偷偷夹带出来的值钱货,卖了一部分买了个落脚的地儿。余下的那些,儿子转学要花销,娘俩吃喝拉撒要开支,在叶家几年、已然过惯精致生活的她,可不想在生活上头委屈自个儿或儿子。
于是只出不进了两年,日子就拮据起来红缨记最新章节。
她也不是没想过再嫁人,可但凡有点身家的,不喜她带着个油瓶改嫁。不介意这一点的,嫁过去了也是吃苦。横竖遇不到合适的,索性不如现在这样。
好在她运气不错,搭上了组织这条线,被考察了两个月,然后交给了她这一项任务,完成了据说会奖励她起码二十万。
听说有这么多,梅兰翠激动地接下了。二十万诶,一年干一票也够了。运气好干个两票,就有四十万了,到时再把儿子转回县城去,不读贵族学校,普通中学那也是城里比乡下的好。
但梅兰翠也不是傻子,知道任务背后的风险性。好在组织还派了个人过来和她搭档。几句话聊下来,就琢磨出了赵艺红的脾气,不要钱的马屁拍了几句。把人哄出去打头阵了。
在前期调查时,她就发现禾记木器店了,想到叶志海的死,她就怒气难抑。别以为她一个妇人不知道个中的圈圈绕绕。要不是禾家那个小贱蹄子,叶氏的妙音百货不会倒闭、她老公叶志海也不会出事。她和儿子依旧是风光无限的叶太太和叶少爷,哪会落到眼下这个地步。所以,一切的一切,都怪禾家那个小贱蹄子。
所以禾家欠她家的仇。有机会她一定要报。这不机会来了吗?组织要她和赵艺红出面联系一套仿前朝的宫廷家私,不上漆、不要任何店家标识,完了还要做旧。参与的人又能分到这么多奖金,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拿去冒充前朝古董的,所以她想到了禾记木器店,等拿到钱了漏点小口风,黑禾记一把,不信他们逃得掉警方的查处。
谁知赵艺红那个蠢女人,把她完美的报复计划搁浅了,真是便宜了那个小贱蹄子。不过不要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等儿子长大了再给他老子报仇好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嘛,总不能为了报仇害得自己娘俩日子不好过吧。毕竟,死人哪有活人重要,还是先把钱赚到了再说。
结果还没到交易时候,连这么个退而求其次的愿望都要落空了。赵艺红那个蠢女人,竟是个蛇精病。
想到这里,梅兰翠冷不丁打了个哆嗦。难怪每次说到她儿子的死,就激动得什么似的,想来那时候就有发病征兆了。
幸好幸好……梅兰翠拍拍胸脯,吐出一口浊气,要是当时就发病,自己还不得被掐个半死啊,她可算是领教到赵艺红那身蛮力了。
可一想到组织交代的任务,梅兰翠又急上火了,恨不得昏倒了事。什么时候不好发作,偏在这么个关键时候发作,这下好了,挡箭牌没了,交货期到了,组织那边又催得急……
梅兰翠急地在屋子里团团转,恨不得把赵艺红从精神病院里揪出来,让她先去把货提了、把钱结了把后续的风险统统扛了然后再关回去。
想得正愣神,手机响了,是组织打来催她提货的。
“你在搞什么东西?拖到现在还没把货提出来?上家都等急了。油漆厂那边也都催了。我警告你啊梅兰翠,你要是把这次的事搞砸了,你就等着给你儿子收尸吧。”
“儿、儿子?关我儿子什么事啊!”梅兰翠顾不得惊慌失色,一阵尖叫。
儿子可是她命根子。现在的她,可以说什么都没了,要是连儿子也没了,她真的不想活了。
“那就给我好好干!明天是最后一天了,你给我赶紧把货提出来,到时我会给你提示,按提示送去上漆、做旧。短信看完就删,记住没有?”
“……记住了。”梅兰翠木讷地回道。
“很好!记住了你儿子就没事,要没记住,嗯哼……”对方“哼”完,就“啪”地把电话挂了。
梅兰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如鬼群英三国最新章节。
好半晌,她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地从椅子上站起,给自己乔装打扮了一番,出门去木器店提货了。
木器店早把家私做好了,这几日天天盼着对方上门,虽说十倍的定做费还只收了一半,但仅这一半也胜过之前半年的营业额。
哪怕对方不来提,也是稳赚不赔的。可相比一套仿前朝家私,余下的货款和10%的奖金才更吸引人。于是,过了约好的日子不见人来提,可不就着急了。如今见终于有人来了,赶紧乐呵呵地把人迎进门、请上座,各种瓜果各种好话,希望下次生意能再照拂他们。
梅兰翠听了心里止不住冷笑,如果知道这是断头生意,这些人还会不会这么殷勤?
不过她可没这么好心,五味杂陈地提笔签了赵艺红的名字,结清了尾款。然后跟车将清点好的家私,一件不落地搬上货车,自己也坐在副驾驶上,照着短信上的提示,让店家送去组织指定的地点。等送货的离开后,她摩挲着手臂等了约莫半个小时,有人来接应了。她被蒙上眼。带上车,连同全套的裸漆家私,被带到了一座废弃工厂。那里有专门的师傅给家私上漆、做旧。而她的任务就是等在那里交付。
梅兰翠一心盼着这期间别出什么事,白天提心吊胆、晚上辗转难眠,如此反复折腾了两个月,等做旧家私确定可以交付上家。她已经消瘦了足有二十斤。昔日保养得当的叶太太,四十岁的年纪。看上去不超过三十五六,如今却有五十好几可看了。
要说不心酸是不可能的,可为了儿子和那笔还没领到的丰厚奖金,她已经没有退路了。只能咬紧后牙槽继续往前冲。再者,这时候即使想反悔也来不及了,组织是不会放过她的。只能按着组织的意思进行。
想着再熬几天,等组织派人把货运走。她领到奖金接到儿子,就能解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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