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的时候,欧阳淑不自觉得在眼底浮现了一抹阴寒,而周祁阳在自己苦恼的同时并没有错过这一抹奇妙的神情。
欧阳淑气急了的话,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一旦手段过硬,会不会伤到苇奂呢?
周祁阳不免有些犹豫起是否要跟欧阳淑继续交谈下去了。
“周祁阳,我觉得我们应当是站在一条绳子上的蚱蜢,所以我可以接受你的爽约以及冷嘲热讽,所以我可以给你充分的信任。我甚至可以给你提供我所能提供的所有便利,毕竟住在庆林王府里面的人是我,而你永远也做不到。我这样说,你能明白吗?”欧阳淑看着周祁阳,终于点到了正题上。
而周祁阳却并不如刚刚那么斩钉截铁了。他看着欧阳淑那张鲜艳妩媚的脸,看着那上面复杂的笑容,看着她眼里神秘莫测的光华,莫名其妙的想到了蛇蝎美人这个形容。
他知道,欧阳淑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都是他现在所面临的种种的事实。欧阳淑在里面要办事的话,肯定比他这个连苇奂院子的门儿朝哪开都不知道的人要强上千倍百倍。
但是,如果失败了呢。这件事会殃及到哪个范围,会牵连出什么事,会严重到什么程度。这些都是他要面临的风险啊。
“咳……”良久,周祁阳清了清嗓子,无论是最初的嘲讽,还是后来的顽固,亦或是刚刚的怀疑,统统都被收敛起来。取而代之的是毋庸置疑的认真与肃穆,“这件事,我要考虑一下。明天,在这里,我给你答复。”
“你想让我来第三次吗?”欧阳淑显然对周祁阳这种犹犹豫豫小心翼翼的态度很不满,也冷起脸来说道。
“那你想我现在就回答你,我拒绝吗?”周祁阳也冷硬的回击,完全不给欧阳淑继续朝他“吹冷风”的机会。
欧阳淑当然不愿意失去周祁阳这个好不容易能够争取来的盟友,一见周祁阳似乎很坚决,之后闭了嘴,一脸不情不愿的起身,打开门在侍女的随同下就要离开。
在台阶前面,她回过头,看着周祁阳一脸冷冽的说道,“明天我回来,但这是我给你的最后的机会。”
说完,就挺直后背走下楼了。周祁阳呼出一口气,随即抓起面前的杯子里早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然后也走出了房间。
周祁阳回到家里,就立刻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老管家战战兢兢地去看了眼城门口贴皇榜的地方,又去看了看平时贴公告的地方,甚至还去庆林王府转悠了一圈,确认了各处都平安无事之后,才敲门关切道,“少爷,你没事吧。”
周祁阳趴在床上,脸朝着被子,声音发出来有些闷闷地,“我没事,你命令所有人都不要来烦我,晚饭也不用叫了。”
之后,就再也没说过话。老管家一头雾水,不晓得周祁阳又是受了什么刺激。但转念一想,似乎他最近一直都是这个神神叨叨的状态,也就宽心了。
而周祁阳,则就这么呆呆的趴着,甚至连胳膊都被枕麻了也都没有动一动。他的脑子格外的乱,现在必须要用某种方式来提醒他现实是怎么样的,他需要清醒。
没吃晚饭,也没换衣服,周祁阳趴在床上,几乎又是一夜无眠。
脑子里不断回荡的,有小时候被冷漠欺负的场景,有长大后被冷漠嘲讽的场景,有欧阳淑蔑视的场景,还有曾经与苇奂相处的那些日子。
有的时候,人们面对不堪的现实,难以接受的事实的时候,最喜欢选择的方式,自认为最管用的方式就是逃避。
周祁阳表面上总是一副开朗的开心的样子,其实以前的阴影从来都没有消散过。他也曾经很努力过,也试图挣扎推翻一切,可后来发现有些事情根本不是一人之力可以改变的。庆林王府和小小一个户部侍郎家,哪里有可比性。
所以周祁阳就选择了绕着冷家兄弟走,这样虽然显得有些懦弱,但总可以让那些伤疤不被轻易揭开,总还有一个麻痹自己的机会。
可是现在……
从小到大,他都没有出现那样的感情过。一见钟情?他从前就当做笑话听。怎么可能在一瞬间就会爱上一个人。
感情,难道不是在与对方的相貌,家室,才学和人品都表示认同了之后才会慢慢出现的吗?苇奂,这个他最讨厌的人的妻子,怎么可能入得了他的眼,明明之前一听说他的身份就想刻意远离她来着。
但是那样纯净的笑容,那样明艳的面容,那样坚毅的眼神,为什么总在眼前挥之不去呢?只能说,苇奂是个太过与众不同的女孩子。
她的澄澈干净,在这个以势力,以权位为标准衡量人的社会阶层里,显得那样独特。一旦看见,便转移不开视线。
所以现在他要面临的就是,是继续这样乏味窝囊但是却安稳平静的过下去,还是要抛开一切顾虑打一个赌,去追随那抹不可多得的纯净。
周祁阳忍不住苦笑,老天爷怎么就这么会耍弄人。怎么他动心的人,偏偏要跟他最忌惮最厌恶的人扯上关系呢?
这样想着,周祁阳根本燃不起一丝的睡意。腿和手臂都已经麻的没有了知觉,周祁阳索性出了房间,坐在了院子里。
好在今夜明月朗朗,柔美的光泽润泽大地,寂静中也别是一派美景。
周祁阳坐在台阶上,呆呆的抬着头看天,慢慢的竟在又圆又大的月亮中看到了苇奂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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