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我来到恒王府至今,我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是内心却一如当初住在树洞里时一样的孤寂,悲伤。我觉得自己是在黑暗的地方,并且继续不由自主地往黑暗处行动。而我称为爹和娘的人,他们漠然地在旁的地方看着我,或者根本又没有看着我,只任凭我放任自流在虚空里。
她也从来就没有打骂过我。
有时候,我真的很希望她能够打我,骂我,至少让我觉得我是家里的一份子,是被她所关心着的,而不是像大厅里的那只巨大的青花瓷瓶般,只是件摆设而已。
她迟疑了下,终于轻轻地将我拥住。
我却像得了允许似的,更将她抱得紧,我舍不得放开她。好一会儿,听到她轻轻地叹了声,“傻丫头,你不让母妃呼吸了吗?”
啊!
我忙松了双臂,她顺势更躺了些下去。“雪儿,还是回你自己的屋子里去睡吧。”
我怔了怔,感到自己的语声微微擅抖,“娘——”
她的心情好像忽然有点烦乱,“还是随着鸣儿唤我母妃吧。我想你也知道,嫣然她要回来了。我欠她的很多……”
我明白了。
她能给我的仅此而已。而嫣然才是她的女儿。从此以后,她可能要将全部的爱都给嫣然,以补偿这些年来亏欠嫣然的母爱。那我呢?我到底算什么?
我忍着泪,咬着唇,很不甘心地默了两秒,又慢慢地伸出手去,妄想着再抱抱母妃。我想我的预感是对的。以后就是连这样的机会也不会有了。
就在我的手将要触及她的时候,她翻了个身,背对着我,“快走吧。母妃不太习惯与人同睡。”我的手停在半空,呆呆地望着这背影好一会儿,终是无可奈何地下了床。
向外走的时候,我无耻地迟疑着,一步一回头,倒像是某种决别。而我的心绪,也是决别的心绪。
眼前又浮现出,七岁那年,我与雪姨到了门外,那朱色大门缓缓关闭的模样。
那一关,便将我与那个家彻底地隔离了。
深重的秋霜早早地落了下来。那日推开门,就见院外的地上,树枝上,花圃上都是淡淡的一层白,好像夜里悄然降了薄雪。冷意直袭而来,我不由地缩了缩肩膀,差点被这冷意逼入房中。婢女已经收拾了洗漱用具出来,我扯住其中一个,“嫣然郡主回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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