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皇宫果真是最重利益、权势的地方,得势了便是人人追捧,失势了便是备尝人间冷暖,也罢了,看这个样子,她此刻想要出春意阁是不太可能了,但也不是完全的没有办法。就譬如,这送上门的三品女官,刚好的可以利用一番。
冲着阿秀使了一个眼神,嫣然也不过多的停留,转身便是进入殿中,根本不给晚音任何拒绝的机会。
“快些过来,公主可还等着呢!“得了嫣然的授意,再加上看不惯晚音对主子的敷衍,阿秀对她的态度自然算不上友好。
晚音面色僵了一僵,在宫中女官可不等同与一般的宫人,普通宫女终其一生只能老死在宫中无人问津,而女官则多是辅佐宫中的娘娘嫔妃打理后宫琐事,若是被主子器重或者是主子开恩,等到年老便可放出宫去,且年年都可领取一笔不菲的薪俸,身份可等同于朝中的官员。
身为三品女官,晚音的身份虽比不得那些得势的女官,但阿秀却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婢女而已,若是真心计较起来,断然是不能用如此的态度和语气对待她,可人不同命,谁让人家是公主的贴身侍女?而晚音心中也清楚,就算是和亲的人真的是贞敏公主,也断然轮不到她一个女官有不敬之举,至少她的行为不能做的太过。
晚音就算是再不甘心也只得低了头,应道:“是,奴婢遵命。“
跟着阿秀进了内殿,一眼就看到嫣然正襟危坐在正对着蜀绣三色红梅雪景图屏风的紫檀木美人榻上,面颊上隐约露出的依旧是似笑非笑的神情,且从她一进门,那清冽如水的眸光便是直勾勾的落在了她的心上。
被那双灿若秋水、无比晶亮的眸子盯的是浑身上下的不自在,甚至连头皮都微微的有些发麻,晚音心中只觉得惊疑不定,心道这是怎么了,明明这位贞敏公主长得是貌若天仙,看起来性子也是和软至极的,可怎么就给她一种大气都不敢喘的感觉?
偷偷的抬眸瞧了嫣然一眼,那惊疑不定的心虚转而立刻便被惊艳所替代,既然已经成了女官,晚音呆在宫中的时日也不算短了,年岁也比一般的小宫女大上一些,性子自然是比一般的小宫女要稳重一些,即便是如此她的心绪却依然被眼前的一幕狠狠的震撼了一番。
一袭淡紫色的广袖云锦小衫,下着月白蜀绣水墨层层染就的拢烟裙,裙摆上以细细的米珠和各色的碎宝石点缀在其中,纤纤细腰上束着一条墨绿色藤花缠枝的流苏腰带,颈项间压着一只足金莲花样的璎珞圈,一头乌黑的秀发只用一根紫水晶做坠子的步摇挽成了望月髻,行动之间坠子轻轻一晃便已经是光华无限。
这一身装扮倒说不上是多么的隆重,尤其是眼前的少女已经是公主的身份,如五公主一般,身上穿的戴的哪一样不是最最顶尖的?可晚音只瞥了一眼,便只觉得这位贞敏公主浑身的气度反而是要比真正金枝玉叶的五公主还要让人移不开眼,当真是怪哉!
“怎么,难道宫中的奴婢都是这样的没有规矩不成?“拨了拨耳朵上以细小五色琉璃穿成的五福坠子,嫣然脸上笑意不变,可眼底却是冷冷清清的,没有染上半点儿的温度。
心中陡然一惊,晚音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是盯着贞敏公主发呆,立刻便是大惊失色的屈膝跪下:“奴婢该死,请公主责罚!“
红唇微微一勾,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嫣然的笑容一惊变得如春风一般和煦了,连口气都是分外轻柔的:“行了,本宫也不是真心要怪你,只是这宫中之人谁不知道我的身份,哪里是什么金枝玉叶的公主,不过是皇上怜爱我,随口赏了一个封号而已,哪里比得上真正的皇家公主尊贵呢!我不是自幼入宫,宫中的规矩也是一知半解的,都说宫中规矩多,我是唯恐哪里做错了惹人笑话,你可别在意。”
原本还是自称“本宫”的,说着说着便是变成了“你、我“了,如此倒也是符合了嫣然话中“对宫中规矩一知半解”的言论。而说到最后,嫣然故意拿帕子点了点眼睛,倒真像是为自己的身份而十分的谦卑自怜。
此情此景落在晚音的眼中,可信度立刻又多了几分,她心道到底不是真正的皇家公主,想来这浑身的气度也不过是强装出来的,糊弄糊弄旁人也许是可以的,时间长了必然是要露馅的,就如同现在,五公主何时有如此胆怯自怜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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