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照顾怀孕的老婆(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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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瑶扯些有的没的,陆少光却觉得很不舒服,他猛地站了起来,走向酒柜,打开刚刚那瓶酒,在玻璃杯里倒了满满一杯。

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滑入胃中,减轻了那种燥热的感觉,可是很快,他觉得那种燥热感更加强烈,浑身像是着了火一样。

他难受的捏破了玻璃杯,听到咔嚓一声,陆瑶惊叫着跑过来,“大哥,你会伤到自己的!”

陆少光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没有人知道,他正在抵抗那股冲动。

他以前受过这方面的训练,定力极好,可是这次,量太大了,恐怕很难。

听到陆瑶的声音,他猛的转头瞪她,咬牙说:“瑶瑶,你,这是怎么回事?”

陆瑶看到他的手受伤了,正在冒着血丝,虽无大碍,她还是关心的上前帮忙。

陆少光咬着牙,却还是低叹了一声,陆瑶得意地笑了。他一把挥开了她的手,眼睛猩红的问道:“瑶瑶,这酒被下了药,是谁干的?”

陆瑶眨巴着泪汪汪的大眼睛。

陆少光微垂着头喘着粗气,看见这样一幕,不可置信的指着她,失声道:“瑶瑶,你、你怎么回事?”

陆少光难耐的喘着粗气,浑身发热,快要将他烧着了。他听到陆瑶低低啜泣,“大哥,我再没有别的愿望了!”

陆少光浑身一震,感觉这个妹妹好陌生,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她这样的一面。这太可怕了!

陆少光却猛地推开了她,冲进了浴室。

接着,浴室里响起水流声,陆瑶不甘心的拍门,“大哥,你不要这样……”

他喘着气,给殷离打了电话,“快,把玉婉送过来,快点!”

外面陆瑶还在拍门,隔着哗哗的水声,他听到陆瑶喊了佣人拿钥匙,他急忙过去反锁浴室的门。

陆瑶拍门无果,拿了钥匙又打不开,气得眼泪直流。

沈玉婉很快就赶到。一刻钟以前,殷离火急火燎地跑到东都家园,说陆少光中了催情药,让她赶紧过去。

这种情况,她也吓坏了,她知道,她这是做解药来了。

陆瑶转身,看见这辈子她最厌恶的人,她捏紧拳头,冷冷一笑,“你来做什么?”

沈玉婉手足无措,实在有些尴尬,她望望殷离,不知道该说什么。

“老板一定忍得很难受,沈小姐快别耽误了。”殷离推着她来到浴室门前,要冲里面喊话。

陆瑶一下子就怒了,她拽过沈玉婉的胳膊,“啪”一声给了她一巴掌,沈玉婉猝不及防,被她打得脸都偏了。

殷离脸色大变,陆瑶还要动手时,他狠狠地推开了她。陆瑶恼怒地瞪着他,殷离警告道:“小姐,事情已经闹得够大了,您还不收手吗?”

听到外面的动静,陆少光突然开了门,他浑身都已湿透,伸出手就把沈玉婉拉了进去,“砰”一声又关上了门。

陆少光快速退下了湿透的衣服,沈玉婉身上还穿着她的小熊睡衣,是殷离告诉她,衣服根本不用换。

陆少光忍得十分痛苦,他唯一愿意碰的女人就在他面前,他不用再隐忍,他抬起她的胳膊,保守的睡裙瞬间脱落在地。

很快,沈玉婉不再痛苦,愉悦的感觉渐渐袭来,她忍不住抱紧了陆少光的脖子。

浴室外,听着里面传出的男人的低吼声和女人的啜泣声,殷离知道老板已经开始办事了,不由得有些脸红,尴尬地转身。

陆瑶近乎绝望了,她想把气全撒在殷离身上,恨恨地盯着他,想要啃他的骨头,喝他的血。

楼上的动静不小,玛丽一回来,就听到了佣人的汇报。她把皮包递给佣人,匆匆上楼去了。

玛丽今晚去参加了宴会,脸上划着精致的妆,看起来像是只有三十来岁的贵妇,一身深紫色的连衣裙,还披着一件奢侈不凡的坎肩。

听到咚咚的高跟鞋声,殷离和陆瑶都诧异地转过身。

玛丽看到两人慌张的神色,冷声问:“怎么回事?”

里面的动静真的不小,殷离只得说实话,“老板中了催情药。”

玛丽眉头紧皱,“怎么会这样?是谁给他下的药?”

殷离低着头不敢吭声,陆瑶不安地咬着唇,已经站在绝望的边缘,心灰意冷。

“我再问一遍,是谁干的?”玛丽突然发怒,音量骤然提高了许多,连站在身后的罗恩都吓了一跳。

陆瑶委屈地含着眼泪,硬着头皮说:“是我。”

玛丽脸色紧绷,她冷声命令:“你把头抬起来!”

陆瑶浑身哆嗦了一下,直觉自己没有好果子吃,她吓得浑身发抖,战战兢兢地抬起头。

“啪”一声,陆瑶被打得摔倒在地,脸颊红肿。她紧紧地捂着脸,眼里有泪水,她死死地咬牙撑着。

她知道,这一巴掌,老妖妇使了十分的力气。

“夫人,这……”殷离诧异极了,他弯腰要去扶陆瑶起来,玛丽冷哼:“不要扶她,她是自作自受,这样的惩罚太轻了!”

不用她说,陆瑶很自觉地朝玛丽跪下了,头低低地埋着。

“我问你,你为什么给你大哥下药?”

“孽障!”玛丽气得不轻,重重的哼了一声。“我就不该把你留在你大哥身边!”

她拢了拢身上的坎肩,听到里面发出的暧昧的呻淫声,她皱皱眉头,转身问殷离:“里面的女人是谁?”

殷离恭敬道:“老板发现自己中了催情药,就让我立刻把沈小姐送过来。”

玛丽撇撇嘴没吭声。

里面传出的声音越来越大,想到老板可能会转换战场,他冲玛丽身后的罗恩使个眼色。

罗恩会意,劝玛丽出去了,殷离和陆瑶也跟着出去。

这注定使个不平静的夜晚,陆家几乎无人能眠。

玛丽在以前她和陆国涛住的房间走来走去,手中拿着她和已逝的丈夫的合影。

照片最起码是十年前的了,两人十分恩爱。不同于别的恩爱夫妻琴瑟和鸣,她和陆国涛,可以说是一对冤家。

两人的身份、地位、背景,有太多的不同,注定了有许多的争吵,道不完的矛盾,可是却没有离开过彼此。

照片上的玛丽雍容大度,姿容绝美,金黄色的头发妩媚动人,是典型的西方美女;陆国涛气质冷硬,线条轮廓深刻,即使是照相,也很难露出笑容,不过能看出满足感,这样一对搭配,居然也有说不出的协调。

玛丽呆呆地抚摸着照片上的丈夫,喃喃自语:“国涛,当年你为什么要在外面找女人呢?现在怎么办?陆瑶居然爱上自己的亲哥哥!”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办呢?”

“我感觉好劳累,我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事。你的女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对她!”

清晨,陆家吃早饭的时间。

张阿姨过来喊了三遍了,大家还是坐在客厅,似乎谁也没有胃口。

陆少光紧紧地拥着沈玉婉,剑眉紧蹙,看着陆瑶的眼神带着探究的光芒。

沈玉婉困倦极了,昨晚十分疯狂,陆少光折腾了整整一夜,她不仅几乎没睡,疲惫至极,而且浑身酸痛无比,原本是无法起床的,但考虑到昨晚那件事,今天早上玛丽肯定有话说,所以她就没敢睡觉。

静默的空间中是良久的沉默,沈玉婉熬不住,捂着嘴巴轻轻打了个哈欠,玛丽还是听见了。

陆少光心疼地劝她上去睡觉,沈玉婉摇摇头,这样太不懂礼貌了。

玛丽想了想,对沈玉婉命令道:“你上去休息吧,吃了早饭再睡一会儿。”

她又对张阿姨命令道:“端一份早饭上去。”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沈玉婉也不再推辞,安静的上楼休息去了。

玛丽看见沈玉婉的身形隐没,这才对陆瑶发怒,“你给我跪下!”

陆瑶哭丧着脸,面无表情地跪在玛丽面前,她头发凌乱,再也看不出昔日公主的高贵。

“陆家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勾引你的亲大哥?”玛丽恼怒的拍桌子,大声质问道。

陆国涛不爱照相,所以,这是他和儿子唯一的一张照片。似乎是遗传,陆少光也不爱照相,只是和沈玉婉在一起以后,两人经常黏在一起,照相什么的,倒是少不了,他也乐在其中。

陆少光和父亲长得极像,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除了眼睛,他哪里都像父亲。已经去世的妹妹陆媛也长得像父亲,可是陆瑶呢?

陆少光眼神在陆瑶和照片之间挪移,奇异的紫眸发出睿智的光芒。

陆瑶看见大哥手里的东西,奇怪道:“大哥,你在干什么?”

闻言,陆少光猛地合上盖子,嘴角溢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

他轻抚陆瑶的头发,温柔道:“大哥只是很奇怪,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十八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陆瑶露出伤感的表情,将她所知道的秘密讲了出来。她想让大哥明白,她的身世多么可怜,希望陆少光能多爱她一点。

陆瑶按部就班地讲出那个谎言,陆少光面无表情地听完。

他现在只确定一件事,那就是,爸爸曾经在外面有女人,怪不着他提起母亲和父亲之间的爱情时,母亲的脸色那么不自然,总有淡淡的不满和遗憾。

趁陆瑶不在房时,他去她的房间,从枕头上拿起一根头发,装进透明的袋子中。

他拨了殷离的电话,交代了要办的事情。

父亲去世前,留下过一份化验报告,相信结合这些东西,可以证明陆瑶到底是不是父亲亲生的。

人的嘴巴可以充满谎言,可遗传基因是相对稳定的。陆瑶说的话,他不准备信,他只相信事实真相。

陆少光已经将婚礼的喜讯发布了出去,各路记者纷纷云集,一场盛大的婚礼不日即将举行。

此时,陆少光正和沈玉婉拍婚纱照。

当沈玉婉从试衣间出来,身边有众多女人围着,她是最幸福,最耀眼夺目的那个。

沈玉婉身上穿的婚纱,是陆少光让世界知名设计师量身定做的,制作完成后,从法国巴黎空运过来。

婚纱绣艺卓越,单是镶边珍珠就达到了1000余颗,作为配饰之一的一枚8.8克拉504面体淡绿钻石胸饰,让这件婚纱获得许多人的高度赞赏。

婚纱总价值过亿,奢华无比。沈玉婉当时也是惊呆了,随即嗔怪陆少光,不该这么浪费,可宠妻无度的陆少光认为,爱她,就要给她最好的。

因为婚纱是量身定做的,所以沈玉婉穿起来非常合适,每个部位都异常完美。

陆少光注视着她,眼睛像着了火一样。

他不自觉地从沙发上坐起来,直勾勾地盯着她。沈玉婉咬着嘴唇,不好意思地笑了。她低着头,心口溢满了幸福的味道。

工作人员纷纷窃笑着,大名鼎鼎的陆总也会有看呆的时候。话说这两人真的是绝配,一个帅气冷漠,却只对自己的新娘热切无比,一个温柔知性,善解人意,性格迥然有别,却仍是说不出的协调。

真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陆少光走近她,牵着她的手,微微低头在她耳边道:“这不是天女下凡吗?这真的是我的妻子吗?”

自从两人表白心迹以后,陆少光赞美的话就层出不穷,而且无比露骨,怎么肉麻怎么来。

沈玉婉仍是心里美滋滋的。

他赞美的话,往往有些庸俗,可就是这种俗,让她觉得实在,有安全感。

陆少光接到殷离的电话,他拿着手机走远了。

一边看着正微笑接受众人赞美的未婚妻,一边听殷离汇报。

“老板,您要做好心理准备。”

陆少光深吸一口气,突然觉得心口无比窒闷。他缓缓吐出一个字:“说。”

“四小姐的确不是陆家的孩子,她和老首领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陆少光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复又睁开。

沈玉婉拖着长长的婚纱,走到他身边,看见他眉宇间的疲倦和烦闷,心疼不已。她伸手轻抚他浓密的眉毛,担心的问:“怎么了?谁打来的电话?”

陆少光轻笑一声,瞬间敛去脸上的阴霾。他箍住她的腰身,凑近她,在她的唇上留恋了好一会儿。“宝贝,所有的不开心都交给我处理,你只负责幸福。”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又有些喑哑,特别的性感,令人感动。沈玉婉眼眶忽地就湿润了,他对她,真的太好了,常常不敢相信,她是不是真的能这么幸福。

“我不要你瞒着我,不管是什么痛苦的事,我们都应该一起承担。”沈玉婉握住他的手,劝道:“是不是因为陆瑶的事?我也听说了一点,既然我快要嫁入陆家,小妹的事,我也有权知道。你不妨告诉我,也许我能帮你想出好的解决办法。”

陆少光思量片刻,缓缓点头。

回到家里,玛丽正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她瞧见沈玉婉和陆少光相握的手,莫名的有些不舒服,淡淡道:“婚期很近了,你们也不要天天黏在一起。”

她看了一眼沈玉婉,有些不满道:“玉婉你到时候从你家里出嫁,我们没有嫌弃就算好的了,婚前天天和少光睡在一起算怎么回事?”

沈玉婉极为难堪,任何一个女孩子都受不了未来婆婆这样的指责。她脸色变得煞白煞白的,细细想想,玛丽说的有道理,是她自己不知规矩。

陆少光有些不满,他轻轻摩挲沈玉婉的手心,无声地安慰她。

“妈咪,玉婉已经怀了我的孩子,现在让她回去,洗衣做饭什么都自己来,您忍心吗?再说了,我的妻子,我一定要亲自照顾,我才放心。”

沈玉婉大吃一惊,她什么时候怀孕了?她怎么不知道。

玛丽的吃惊何止一点点,她摘下眼镜,狐疑的望过来,陆少光立刻握住沈玉婉的手,示意她不要否认。

沈玉婉匆忙闭上圆圆的嘴巴,装死。

玛丽什么事没经过,当即冷静地问:“查过了吗?”

母亲的眼神犀利无比,仿佛可以看穿沈玉婉的肚子,看看里面是不是真的有一个宝宝。

陆少光平时再老成,在母亲面前,也永远是一个孩子。在玛丽面前,他的精明,只能算是不值一提的小聪明。

“还没有查,但应该是的。”陆少光扔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拽着沈玉婉匆匆上楼去了。

玛丽气得够呛,没好气地给家庭医生打电话。

兴匆匆的关上房门,陆少光不知道在兴奋什么,把沈玉婉抵在门上就是一段激吻。

沈玉婉被他弄糊涂了,吻得够久,够热烈,她快要不能呼吸。陆少光有发情的趋势,她慌忙拍打他,“快放开!”

两人分开,沈玉婉没好气地擦擦嘴巴,责怪道:“你干嘛骗阿姨?我根本就没怀孕,你怎么敢这样?”

陆少光微微喘息,他松开领带,眼睛灼灼地盯着她,“谁说你没有怀孕,我觉得你有了。你最近不是吐过几次嘛,而且……”

他盯着她的腰身,又把手覆上去,“你这里圆润了一圈。婚纱是一个月前定做的,你今天试穿的时候,我发现整体很合适,只有腰身这里有些紧。”

他这样一提醒,沈玉婉也觉得有道理。好像对哦,真的很符合呢!

她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她真的怀孕了吗?这种感觉好奇妙。

正当她嘴角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却感觉下身有一股熟悉的热流涌出。

那一刻,她呼吸一滞,大脑停转几秒。半晌,她恨恨地一掌拍在陆少光头上,“陆少光你个混蛋,我三天前就来了大姨妈!”

陆少光出去了,佣人不停地敲门,家庭医生就站在门外,手上拎着箱子。

沈玉婉坐在床上,听着咚咚的敲门声,心里发怵。都怪陆少光那个家伙,好好的,干嘛说她怀孕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她不敢开门,或者说她想拖延。玛丽面无表情地站在楼下,看见佣人半天敲不开门,她恼火的冲上去。

“开门!”玛丽的声音十分威严。身份摆在那里,她只敲了一下。

沈玉婉要是在里面装死,她就别想进陆家的大门了!

听到玛丽的声音,沈玉婉浑身一个激灵。不敢再耽误,她无奈的起身,硬着头皮去开门。

“阿姨。”她心虚的喊。

玛丽哼了一声,领着医生进门了。“你还知道开门啊,我以为你昏迷不醒了。以后你记住,没人有权利把我的人拒之门外!”

“是,玉婉记住了。”沈玉婉低着头说。

通过玛丽和女医生的交谈,沈玉婉知道,这个妇科医生是玛丽的私人医生。

她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让沈玉婉躺在床上,开始给她做简单的检查。

沈玉婉紧张地浑身虚软,在心里懊恼的念叨:完蛋了,完蛋了。

玛丽坐在卧室的沙发上,等待着检查的结果。

她无法欺骗自己,她也是爱孩子的。如果少光有了孩子,她就升级做奶奶了。那么,她一定会很疼爱孩子的。

可是,一想到刚刚沈玉婉不敢开门,她就忍不住皱眉。很有可能,是他们两人说谎合伙骗她。

医生检查完,站起身来,向玛丽汇报:“夫人,我确定,少夫人没有怀孕。”

沈玉婉一听,立刻低下了头,闭上眼睛,吓得不敢面对玛丽。

玛丽冷冷的站起身,“怎么回事?”

沈玉婉不敢说谎,怯怯地说:“刚刚那是少光猜的。他说我最近吐过几次,而且腰变粗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玛丽心中失望,烦恼的摆摆手,“没怀上更好,奉子成婚也没那么光荣!”

沈玉婉心里有些凉,苦涩的咬住嘴唇。

按照医生的建议,她去医院检查了一下,吐过几次是因为胃不舒服,肚子变大也是消化问题。

其实什么事都没有,却闹出了这样一出笑话。

晚上陆少光回来,脸上有无法掩饰的沉重。沈玉婉原本要撒娇,为今天的事埋怨他,可一看见他这样,她就泄气了。

她接过他的外套,体贴的问:“出什么事了?”

陆少光习惯性地摸摸她的脸颊,沈玉婉羞涩一笑,他顿时感觉心里有一阵暖流滑过。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瑶瑶的事吗?”陆少光揽着她的腰,往沙发那里走。

“嗯。”沈玉婉点头。

“其实,瑶瑶不是我的妹妹,和我,和陆家,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

“什么?”沈玉婉大吃一惊。

陆少光有些不安,赶紧捂住了她的嘴巴,“要保密,小声一点。”

沈玉婉瞪大了眼睛,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我都已经查清楚了。陆瑶的亲生母亲叫郁盈,在二十年前,是香港的一个神秘组织的杀手。为了从我父亲那里获取情报,她使用了美人计。我想我父亲是爱我母亲的,可他还是不小心犯了错,和郁盈发生了关系。很快,她成功窃取了情报,使我父亲在台湾的势力受损。可后来,她发现她爱上了我父亲,更要命的是,她怀上了孩子,可按时间来算,孩子应该是去世没多久的丈夫的骨肉。为了能和我父亲在一起,她骗他,声称孩子就是他的。那时候,孩子已经三个多月了,那也是一条生命,我父亲终究不忍心杀死自己的骨肉,就在外面悄悄给郁盈安家,经常去看她,直到她平安生子。我看过瑶瑶小时候的照片,非常可爱,这样的小女儿,我父亲没理由不喜欢。两人关系稳定后,郁盈决定一辈子跟着我父亲,哪怕是做小三,做情妇也无所谓,她经过一番残酷的斗争,终于脱离香港那边的组织。”

陆少光说着,就忍不住要抽烟。沈玉婉抱着他的胳膊,晃晃说:“然后呢?然后呢?”

看她热切的模样,陆少光发现自己的心情没那么沉重了,轻轻戳了一下她的头。

“你也明白,我们这一行在道上混,身份、行迹都不能随意暴露,出门都要十分小心。尤其是我父亲,仇家多得数不清,不知道郁盈是不是被人威胁,泄露了行踪,有一次我父亲去她那里,半路上被人刺杀。他坐在后座,子弹直接穿过车玻璃,击中他的心脏,他就是从那一刻,彻底离开了我。”

提到父亲的离世,陆少光的眼神黯了下来,沈玉婉默默地靠近他,给予他无声的安慰。

“也就是说,叔叔一直到去世,都不知道陆瑶不是他的孩子?”

“嗯,我为我父亲感到不值,他受了奸邪小人的算计,被人欺骗了感情,蒙受了羞辱,还丧了命。如果父亲知道瑶瑶不是他的孩子,会死不瞑目。”陆少光有些沉痛地说。

沈玉婉问:“叔叔在外面有女人,阿姨知道吗?她好像不疼陆瑶,估计就是因为陆瑶不是她亲生的,想来她知道叔叔和郁盈的事。”

陆少光皱着眉,半晌点点头,“应该是的。我也觉得奇怪,为什么妈咪那么不喜欢瑶瑶,瑶瑶也害怕妈咪,两人几乎从不单独相处,很容易为了一点小事吵起来。现在,我懂了,因为没有血缘关系,到底不是亲生的,更何况是外面的小三生的,不恨就好了,又怎么会爱?”

猛地想到什么,陆少光神色严肃地交代:“瑶瑶的身世这件事,千万不能透露出去,尤其不能让我妈咪知道,不然,陆家又要翻天覆地,我不想让妈咪再遭受什么打击。”

两人纷纷陷入沉默中。

突然,“什么事情不能让我知道!”尖锐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思绪。

陆少光像触电一般猛地站起身,生平第一次,有些慌忙,“妈咪。”

玛丽脸色铁青,厉声嚷道:“少光,你真是妈咪的好儿子,都到这个地步了,你还准备瞒着我。陆瑶那个小妖精,原来不是国涛的亲生骨肉。少光,妈咪被骗得好苦,你爹地死得冤啊!”

陆少光正要安慰她,玛丽却已经失去了理智,她仰着头,冲楼上喊道:“陆瑶,陆瑶你下来!”

陆少光在心里暗叫糟糕,看来注定不平静了。“妈咪,您忘了吗?您把瑶瑶赶到后面那座别墅了。”

玛丽回过神来,脸色更加难看,“哼,还想住别墅?以后就赶出陆家别墅,那个贱种,从今天开始,她什么都不是了!”

陆少光皱皱眉头,毕竟他疼爱了陆瑶这么多年,那是一种习惯性的保护,听到母亲这样骂她,他感觉很不是滋味。

辱骂不是,偏袒更不是,唯有像玛丽那样,找她算算账。

玛丽吩咐罗恩:“把陆瑶那个野东西带过来!”

罗恩执行去了。

陆少光坐在那里不吭声,显然,他对陆瑶也憋着一股气,无处可撒。

沈玉婉有些着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她用脚趾头也猜得到。

天生的善良因子作祟,她很天真地对玛丽说:“阿姨,虽然陆瑶不是陆家的孩子,可她的身世,不是她能选择的,请您看在她尚未成年的份上,不要对她那么绝情,她是无辜的。”

玛丽彻底火了,她转头狠狠地瞪着沈玉婉,冷声道:“你是蠢材吗?你难道看不出来,陆瑶早就知道了她不是陆家的孩子,和少光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她才敢肆无忌惮的喜欢少光。她早在孩童的年纪,就在心里隐藏天大的秘密,这样的心机难道不可怕吗?你居然还说她是无辜的,你有没有脑子?”

玛丽的语气十分狠厉,话说得有些重,沈玉婉这些日子被陆少光宠得有些娇气,于是快要受不住,眼睛已经红了。

她有些委屈,这是陆少光的妈妈呀,是她未来的婆婆,现在这样不讲情面的批评他。

陆少光看着,心疼的不行,平时他连一句狠话都舍不得说,现在却被母亲骂得无地自容。他将沈玉婉拥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慰。

玛丽看着他们恩爱的样子,只觉得牙酸,扁扁嘴没说什么。

陆少光却忍不住替玉婉出气,“妈妈,玉婉年纪还小,她说错什么,做错什么,那都不要紧,您就原谅她的不懂事,多教教她,何必这样不留情面呢?”

看着儿子这么疼惜一个外人,却将她这个生身母亲弃之脑后,玛丽只觉得心里窒闷,生着气没理他。

听陆少光这样说,沈玉婉也觉得自己不懂规矩。她的确不太清楚里面的事,而且她没有摆清楚自己的位置,胡乱插手,所以招致玛丽的不满。

陆瑶跟在罗恩后面走进来。

如是以前,他们理所当然是主仆的关系,陆瑶应该走在前面,可现在,她的身世暴露,很明显,连罗恩都不再拿她当主子了。

陆瑶的脸色很苍白,头发散乱。她以前若是不化妆,绝对不出门,可今天没有化妆,她脸色极差,甚至有病态显露。

“哼,装什么病怏怏的样子,守着惊天秘密十多年,你该是很坚强的!”玛丽辛辣的讽刺道。

以前这个孩子就像她心头的一根刺,她想拔,却考虑到她是陆国涛的亲骨肉,硬生生的容忍她的存在。现在终于可以出口气,她根本就不是国涛的亲骨肉,那么她就不用忌惮了。

“妈咪呀,你在说什么?我都听不懂。”陆瑶心里咯噔一下,却还是装傻问道。

“别叫我妈咪,谁是你妈咪?你四五岁的时候被带到陆家,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妈咪,可是你很清楚你不是我的女儿,却仍然装了这么多年,你可真是不容易!”

陆瑶委屈地哭起来,抽噎着说:“妈咪你不要这样说。我五岁的时候,被带到了陆家,是妈咪你把我养大,在我心里,你胜似我的亲生母亲啊!”

玛丽冷冷的勾唇,“我胜似你的亲身母亲?那你还在背后骂我老妖妇,有那个女儿会这样对她的亲妈?”

陆瑶不停地摇头,“妈咪不是的,妈咪你听我说……”

“够了!”玛丽厉声打断她,“我喊你过来,是想搞清楚,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你根本不是陆家的孩子?”

陆瑶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抬起头,她再看看哥哥,好像也是知情的样子。

不,不可能,他们怎么会知道?这是个惊天秘密,她绝不敢透露给任何人。

“妈咪,我知道我不是你的孩子,你一直都不待见我,可你不能这样侮辱我,侮辱爹地呀!我当然是陆家的孩子!”陆瑶泪眼朦胧,十分委屈的样子,好似玛丽真的是恶毒妇人,侮辱了她。

跟这样一个从小就充满心机的孩子讲话,玛丽认为得不到事实真相,她厉眸瞪向陆少光,示意儿子出手,不要留情。

陆少光沉默半晌,最终拿出公文包里的一沓纸,扔在了陆瑶面前。

陆瑶低头,看着地上的文件,单单是“亲子鉴定”几个大字就让她像个筛糠似的,浑身抖个不停。

她屈膝捡起,匆匆翻过,脸色白得不成样子。她猛地扔掉化验报告,扑在陆少光身上,大哭道:“大哥,你从哪儿弄来的这个呀!你为什么要这样?那不是真的,我真的是爹地的孩子,我是你的妹妹呀,你为什么不相信我?”

陆瑶疯狂地乞求着,陆少光却越来越失望。

爹地走得时候,他不到二十岁,陆瑶还是一个五岁稚童,突然被带进陆家。看着那个粉扑扑的小女孩,他问妈咪,这个孩子是谁。玛丽告诉他,这是她怀孕以后,在英国生下的孩子,也是爹地的骨肉。

玛丽一直不太疼爱陆瑶,在这方面,陆少光不够敏感,于是从没探究为什么。他成长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所谓长兄如父,再加上他比陆瑶大很多,他一直无限度地疼爱陆瑶,把她捧在手心,从不让她受一点委屈,真正的把她当成陆家的小公主。

可现在却发现,这个他含在嘴里怕化了的宝贝,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种痛苦和受挫的感觉,真的无以言表。更何况,郁盈和陆瑶母女间接地害死了他的爹地。

陆少光看着陆瑶,一脸的沉痛,“你从什么时候知道,你不是爹地的孩子?”

陆瑶跪在那里,哭得不能自已,听到陆少光的话,她肩膀抖得更厉害。她好后悔,真的好后悔,她那天不该那么冲动,自己说出了不是玛丽亲生女儿的事,不然大哥也不会怀疑她的身世,她又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六岁那年有一次,我和媛媛抢玩具,她骂我,说我长得不像妈咪,也不像爹地。我心里知道,我不是妈咪亲生的,所以我不在乎,可她不能说我长得不像爹地,我当然是爹地的女儿。为了向她证明,我拿着爹地从前用过的牙刷,跑到医院去做亲子鉴定。医生以为我在开玩笑,我就把爹地以前送我的玛瑙手链给了他,他这才同意做。结果,结果就是你们现在知道的这样,呵呵,我暴露了。哈哈……我露馅了……我六岁就知道了亲子鉴定,我还藏了这么多年……我的确很可怕,我的确很有心计……”陆瑶说着便痴狂地笑了起来,笑出了眼泪。

陆少光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好似不认识这个人。

陆瑶伤心地捂着心口,轻轻地说:“大哥,你肯定对我很失望,我也是呢!可你们谁懂我?谁知道我活得有多恐惧?”

陆少光疲惫地抚额,“你小小的年纪怎能藏住那样的秘密,假如你不那么有心计,早点告诉我事实,我还能把你赶出陆家不成?我一样会像亲大哥那样爱护你的!”

陆瑶更加难过了,她知道大哥说的是实话。她爬过去抱住陆少光的腿,卑微的乞求道:“大哥,我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还是那样疼我,而我还是你的开心果。”

陆少光推开了她,站起身,“不可能,我做不到,我没有那么宽广的胸怀,可以容忍这样的欺骗。”

对于儿子的态度,玛丽稍稍满意了一些。她终于有充足的理由除掉陆瑶这个贱人了,以前,她的存在,提醒着她国涛出轨的事实,现在,却提醒着她陆家全家人蒙受欺骗的羞辱。

等待陆瑶这个伪公主的,是残酷的下场。

陆少光不想过多计较,毕竟他把她当了十多年的亲妹妹,现在完全视为敌人,他做不到。可玛丽一定要出了这口气,她要让陆瑶在陆家做一年的佣人,才能放她离开。从前是骄傲的陆家公主,沦落为卑微的仆役,她一定会受尽冷眼,受尽苦楚。只有这样,她才能解气。

陆少光多劝无用,他打算等玛丽放松警惕以后,把陆瑶送走,从此眼不见为净。

沈玉婉虽然觉得玛丽的做法情有可原,但对一个尚未成年的女孩,还是太残酷了,可她长了教训,有意见也没敢发表。

只等着看陆瑶的表现,然后和陆少光商量措施。

陆少光和沈玉婉的大婚在即,为了防止陆瑶扰乱婚礼,玛丽命几个保镖看住她,让她不停地干活,而且不能有一点自由。

怕不合规矩,沈玉婉已经住回了家里。在距离婚礼还有五天的时候,她来了一趟陆家。

她问到陆瑶的情况,陆少光很无奈,玛丽这几天看得太紧,处处跟陆瑶作对,实在没有空隙可钻。

晚饭过后,沈玉婉一个人来到后面的那座别墅。

陆瑶已是饥肠辘辘,却不被允许吃饭,一直拿着抹布擦地。她头发散乱至极,好像有些天没洗澡了,身上的味道有些怪异,一身的女仆装穿在她身上,略显宽大,倒是衬得身形瘦削,再没有往日贵气的感觉。

她累得直喘气,跪在地上擦了擦汗,就只是这样,身后监督着的女人就拿细细的鞭子抽在她身上。

“啊……”陆瑶又惨叫起来,想用手去摸后背,谁知凶悍的女人又是一鞭子,她的手也挨了一鞭子,惨叫个不停。

陆瑶哭着说:“林姨,你何必这么对我呢?你的心居然这么狠!”

林姨轻蔑一笑:“怎么能怪我狠呢?这是夫人交代的,一定要把小姐伺候好了!再说了,我再狠也比不上小姐狠,你以前经常责打我们,而且常常不让吃饭,小姐不会忘记了吧?”

陆瑶自知理亏,委屈的抽抽鼻子,不再讨论这些问题,那只会让她悔恨。

她又埋头干起活来,眼泪却大朵大朵的往下掉。

突然,眼前出现一双高跟鞋,不是什么名牌,却很漂亮,可以看得出来主人的品味。

陆瑶恍然抬头,映入眼前的是沈玉婉温润的脸。

她发现自己浑身脏污,她却洁净亮丽,气愤地问:“你来干什么?如果你是来嘲笑我的,那么你不用语言,你就已经成功了,请你原路返回吧!”

沈玉婉叹了一口气,“看来你还是不悔改。”

陆瑶尖声叫道:“我为什么要悔改?要不是你突然出现抢走了大哥,我也不会想去勾引他,更不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沈玉婉!你不要这样一幅假慈悲的样子,我讨厌你,我落魄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害得我!”

沈玉婉摇摇头,“我原本想帮你离开这里,可你的怨气仍然这么重,出去了也不会好好的生活,我想还是算了。”

她说完就把一袋水果和日用品放在地上,转身要离开。

陆瑶猛地叫住了她,“等等!你、你刚刚说的是真的?”

沈玉婉转身笑笑:“当然是真的,我也不算是单纯的帮你,我没那么好心,毕竟你以前是怎么装腔作势欺负我,我还记得清清楚楚,尤其那两巴掌,当真是终生难忘。”她看起来已经很豁达,可陆瑶却羞愧万分。

“我帮你,主要是因为少光,你被囚禁在这里做仆役,他终究是心里不安。不过,你不要再奢望别的了,他对你,从始至终都只是兄妹之情,绝没有男女之爱。”沈玉婉劝道。

谈起陆少光,陆瑶心里还是恋恋不舍,她那么爱他,自从知道他们并非亲生兄妹,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也许很多人都不相信,人长到六岁,就拥有爱人的能力了吗?可她知道,答案是肯定的。

似乎看出陆瑶的留恋,沈玉婉索性把话说死,她眼神清亮,炯炯有神,“少光是我的男人,马上就是我的丈夫,我决不允许别人破坏我的爱情,如果有人不怀好意,我一定会奋力反抗,绝不留情。”

陆瑶怀疑地看着沈玉婉,好像她是什么怪物。沈玉婉怎会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你一定觉得这不像我。我可以明确告诉你,我不是永远懦弱,我也会强大,我也会反抗,没有人天生就软弱可欺,大家都是要成长的,小妹,你说呢?”

陆瑶扁着嘴巴,不可否认,她的那声小妹,竟然让她有温软的感觉。

“逃出去,并且安静的生活,你就可以好好的生存下去;如果你不放弃,还对少光存有心思,你就只能在这里受尽阿姨的折磨,凄惨一生。”

两天后的一个傍晚,玛丽去参加宴会,晚上会很晚才回来,这正是出手的好时机。

沈玉婉抱着玛丽最喜欢的一只波斯猫,慢悠悠的走到后面那座别墅。

很多佣人都去吃晚饭,只留一个人看守陆瑶。外面的保镖也好解决,沈玉婉把肥胖的波斯猫放在草坪上,再吓唬吓唬它,小东西很快就跑没影了。

沈玉婉大叫起来,几个保镖迅速集合,“少夫人,有什么吩咐?”

“夫人从英国带回来的那只猫跑了,那边树林的方向,你们快去追回来啊!”沈玉婉“急得”满头大汗。

几个人身手迅捷的窜进树林子里了,沈玉婉注意到,还有两个保镖死守着陆瑶,监督她干活。

沈玉婉跑进去,一副泼妇的凶悍样子,她对着两个黑衣保镖大骂道:“没听见我在外面的话呀!夫人最爱的波斯猫丢了,快去林子那边找去!”

两个保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决定遵从少夫人的话,反正还有一个保姆看着呢。

沈玉婉瞥了一眼跪在桌边擦杯子的陆瑶,转身离开了。

那个保姆陆瑶自会搞定。她就是要让保姆看见她离开,那样不至于太明显。

保姆看见沈玉婉离开的背影,狐疑的皱皱眉,可转眼,她便诡异的晕了过去。

陆瑶松了口气,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灰。

“你真的要这样帮我吗?那个老妖妇会怀疑你的。”陆瑶接过沈玉婉递过来的行李。

沈玉婉无所谓的笑笑,“我今天在家里演了这么一出,是想让大家都有个台阶下。凡是有点脑子的,都能看出来是我做的,更何况阿姨那么精明,绝对能想到。可她没有证据,也不能把我怎么样,也不至于为了这件事,就不让我进陆家的大门,她是做母亲的,不想和儿子翻脸。”

陆瑶听她这么解释,稍稍松了口气。转而意识到自己在为这个情敌担心,又觉得不可思议。

她想,她的心也是会被感化的。要说沈玉婉这段日子,对她真的太好了,不让佣人打骂她,而且还让张阿姨过来给她送饭,给她送来治伤的药膏,还在她住的储物室的抽屉里放上卫生棉,倒是很像知心姐姐。

她感到窝心。而且她也想通了,对大哥过多的纠缠是徒劳的,他能不厌恶她就好了,她也不敢再奢求他的爱了。

沈玉婉催促道:“这条通道绝对安全,你大哥说极少有人知道,你快走吧,一会儿换班的保镖就过来了。”

陆瑶看了看行李,为难的问:“我出去以后去哪儿?这里面有机票吗?我是不是一定要离开A市?”

沈玉婉摇头,“你大哥在外面接你。至于去处,你从小没有离开过A市,我猜你舍不得这里,不如你先去我家住,然后慢慢想下一步。”

陆瑶从没想过,陆家的小别墅里有这样的一条隐秘的通道。她一直在爬,地下通道阴冷又黑暗,幸亏沈玉婉让她提前穿上外套御寒,不然真的会冷死。

通道隐秘且极长,弯弯曲曲,数不尽的岔口,她带着沈玉婉给的地图,没有走错一条路,历经半个小时后,终于重见天日。

陆瑶爬出洞,看见那辆熟悉的莱斯莱斯,沉沉的停在那里,像陆少光本人一样,令人怦然心动。

听到动静,陆少光灭掉烟头,打开车门出来。

两人相望,竟然没有多的言语。陆少光心中感慨,表情却淡淡的。

陆瑶好想扑过去,埋在大哥怀里痛哭一场,像往日受了委屈那样,在他怀里宣泄,理所当然的接受他的安慰。

可现在,她恍然明白,美好的时光一去不复返了。十几年的幸福时光就像是做了一场梦,现在梦醒了,一切都烟消云散。

“上车吧!”陆少光淡淡道,眼里却有沉痛。

陆瑶上了车。陆少光将车开往沈玉婉家的方向。

陆瑶看着陆少光紧抿的唇,开始流泪,注意到他的眉头皱得更紧,她控制不住,便哭得更凶。

陆少光拿过餐巾纸,放在她的腿上,冷声讽刺道:“为什么哭?因为以后没有公主一样的生活了?”

陆瑶再也忍不住,把脸埋在膝盖里,嚎啕大哭起来。见她这样,陆少光忽地发现,自己的眼睛也有些湿润。

他有些懊恼地拍拍方向盘,低咒一声。

陆瑶听到他的动静,不顾他正在开车,猛地扑到他怀里,大叫道:“大哥!大哥不要这样对瑶瑶,不要这么冷漠,瑶瑶好伤心,为什么要这样说瑶瑶?”

她一边哭还一边拽着他的袖子,陆少光无奈的叹气,把车停在路边。

他担忧地想,她没满十八岁,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他可以将她解救出来,却做不到以后还好吃好喝的供她,把她宠为公主。

到底是不甘心,陆瑶抽抽鼻子,”大哥以后都不管瑶瑶了吗?我们兄妹十几年的情分也不顾了吗?”

陆少光冷哧一声,“你居然还好意思提情分!”

陆瑶心里一紧,嘴唇哆嗦了一下,装作无知地问:“大哥还在为我给你下药的事生气吗?那也是因为我……”

“够了!”陆少光厉声打断,最不能忍受她装模作样,“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玉婉生日那天,给她送了什么令人难忘的礼物!”

陆瑶浑身一颤,下意识开口:“那天是她生日吗?”

这一说话,就把一切都暴露了,陆瑶猛地捂住自己的嘴巴,悔恨不已。

陆少光转过头死死地盯着她,“呵!不打自招,好得很!”

陆瑶近乎绝望,喃喃自语:“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陆少光薄唇紧抿,脸色铁青,好半天才开口:“你当然可以继续装傻,我再不会跟你计较了。我甚至要谢谢你,你那颗炸弹,不仅没要玉婉的命,反而让我确定了对她的感情。”

陆瑶捂脸痛哭,一路上,再无话可说。

车子开到了沈玉婉在机械厂家的楼下,陆少光熄灭引擎,淡淡劝道:“这个世界很凶险,以后要自己学会面对,再有困难可以找我,但不能指望我还会给你衣食无忧的生活。”

玛丽回到家,要准时听佣人汇报,今天都怎么折磨陆瑶了,可没听到想听的,倒是知道那个小贱人逃跑了。

玛丽气得脸色发白,狠狠地训了佣人一通。知道了下午发生的事,她当然怀疑和沈玉婉有关,逼问半天,沈玉婉差点受不住,还好陆少光在背后支持,她这才能死死咬住原来的答案,陆瑶的逃跑和她没关系。

儿子又和沈玉婉站在一边,玛丽不想让儿子恨自己,便只得作罢,暗中却加派人手,搜查陆瑶的下落。

因为有了陆瑶,丈夫才会不得已在外面安家。甚至陆国涛去世,她不得不承担抚养陆瑶的责任。小三生的孩子,整日在她面前晃,她却考虑到是丈夫的骨肉,不敢亏待。她虽然不待见她,却从没虐待过她,她仍是陆家的小公主,该有的一样不少。

那个丫头享了这么多年的福,却只受了一个星期的罪,她怎能解气?

陆家很快迎来了一件预期中的大事。

婚礼定在A市的一座海边别墅,按照玛丽的要求,场地布置仿照英国贵族宫廷式。别墅外面铺置延至大厅的红色地毯,浪漫华贵,高调奢华。

陆氏集团曾发出消息,这场婚礼总花费将超过四亿人民币。各大娱乐周刊和电视台记者早已进入海上别墅,端着摄像机,拿着话筒,整装待发,纷纷想要摘取这最大的娱乐头条。

“听说新娘子出身寒门,各方面条件一般,平常至极,真让人大跌眼镜!”

“是呀,不知道使了什么狐媚功夫,一定心机深沉,勾走了我心中的白马王子。”

诺大的庭院里,人潮涌动,很多年轻女人窃窃私语,抒发着心中的郁闷之情。

沈小磊听见她们的话,气得握紧了拳头。他姐姐那里不好了?他姐姐是世界上最好的女人了,她做得一手好菜,会把衣服洗得干干净净的,总是把家里收拾的整整齐齐,一尘不染,她还有一身的艺术细胞,能弹奏世界上最美的曲子。

她心地善良,孝敬老人,她最好了!

陆瑶压低帽檐,警惕的看看四周。糟糕!好多都是平常来往甚密的人,怕自己被认出来,她又狠狠地拉拉帽子。

沈小磊示意陆瑶跟上,他出示请柬,那人立刻激动起来,是少夫人的娘家小舅子,“原来是沈先生。”

沈小磊进去了,老远发现陆瑶没跟上来,他恼火地咕哝一声,又折回去找她。

陆瑶慢了一步,便被拦住了。

沈小磊带着墨镜,穿着高档的西装,酷酷的发令:“放她进来,她是我带过来的。”

那人似乎不信,舔着笑脸问:“沈先生,请问,这位小姐是您什么人?”

沈小磊懒懒的瞅了陆瑶一眼,“勉强算是女朋友。”

什么?陆瑶恨恨地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越过他走了进去。

他居然又占她便宜!陆瑶咬牙切齿。

前天晚上的事情,她还记忆犹新呢。机械厂小区的房子,在陆瑶看来像贫民窟,卫生间条件简陋,她总是不断地出问题。不小心在卫生间滑倒,沈小磊以为出了大事,颠颠地跑过去,结果让他看遍全身。

一提起这件事,两人耳根都热,谁都不好好看对方一眼。

在新娘休息室的沈玉婉,穿着一身雪白的婚纱,裙摆曳地,华美非常。

休息室里非常忙碌,沈玉婉坐在那里,接受工作人员的安排。不断地有陆家的亲戚和世交友人来这里,想要提前目睹新娘子的芳容。

本来就已十分火热,偏偏两个小花童还闹腾的厉害,你追我赶,好不热闹,把新娘休息室弄得鸡飞狗跳。两个花童是英国人,是玛丽在英国的族人送过来的,是一对可爱无敌的双胞胎。他们身上穿着天使装,看起来很快乐,为了藏猫猫,其中一个愣是钻进了沈玉婉膨大的裙摆里,把她吓了一跳。

正和两个孩子笑闹,突然一声熟悉的男声插入,“Jack,Lucy,come on!”

两个孩子见到来人,摇摆着小身子,欢快地跑了过去。

沈玉婉奇怪地转过头看去,竟然是杜易修!她忍不住抽了口气。

两个孩子用生涩地中国话喊:“杜叔叔!”

“乖啊!”杜易修把Jack抱起来转了几圈,把他逗得咯咯直笑,Lucy看着羡慕的不行,也伸着断胳膊要杜叔叔抱。杜易修一一满足了。

沈玉婉在一旁看着,发现杜易修情绪正常,脸色也不错,不禁心里松了一口气。

好不容易打发了两个难缠的孩子,看着化妆师也开始收拾东西,杜易修这才找到说话的机会。

沈玉婉仍是十分惊喜,她根本没想到杜易修会来参加。

“恭喜你啊玉婉,祝你幸福!”杜易修微笑着说。

“谢谢你,易修,你能来我真的很高兴。”沈玉婉手里捧着花束道。

杜易修看着沈玉婉美丽的模样,胸膛微微起伏一下。他苦涩地叹了口气,这个女孩是个宝贝,可他终究是抓不住。

几个月前,他发现沈玉婉脖子上的吻痕,瞬间就疯狂了。她和陆少光不是分开了吗?在陆氏周年庆上,他劝过她,而她也认真考虑了。

她和陆少光确实分开过,这他可以确信,可怎么又纠缠到一起了?而且还做了那种事。照沈玉婉的性子,如果她不愿意,谁敢强迫她。那么只能解释为,她是自愿的。

那种挫败和无力感,让他懊恼不已,他想他真的要认栽了,可心底里却不甘。

理智被湮没,他在咖啡厅里让沈玉婉下不来台,搞得两人都丢尽脸面。他逼着她说出了那个男人的名字,真的还是陆少光。他太气愤,便扯着沈玉婉到他的车上,疯狂地亲吻她,想要攫取她的美好。沈玉婉哭着挣扎,他恍若未闻,最终她推开他的脸,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在他怔忡间,终于逃脱。

他冷静了三天,决定离开陆氏。

杜家有的是钱,得到爷爷的支持,他建立自己的公司,谨慎地、有计划地做起风险投资,从真正地得到第一桶金,到现在风生水起,在一定程度上,摆脱了二世祖的称号。

那天以后,他平复心情,再次给她打电话,甚至练习怎么道歉,可她就是不接,就算他换个号码打,听到他的声音后,便立即挂掉。杜易修很失落,想要去国外待一段时间,他不断地给沈玉婉发邮件,内容还是向她道歉。

开始沈玉婉不回复,后来时间冲淡了一些不美好的记忆,她便谅解了他。两人算是冰释前嫌,又恢复到了朋友的关系。可沈玉婉不想再当朋友了,那会让他不死心,可又不好开口,她便鼓动他赶紧找女朋友,甚至想把天音民乐团的才女同事介绍给他。

而沈玉婉还是幼稚了,她不知道这样做,只会让杜易修更受伤,更苦涩。

襄王有心,神女无梦。他已经尽全力去追了,可她的心还是在陆少光那里。无奈,他只能看着她披着嫁衣,投入别的男人怀抱。

杜易修陷入沉思,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沈玉婉也不好开口。直到两个小天使抱着他的腿转圈圈,他这才反应过来。

“玉婉,你今天很美,美得不可思议!”杜易修故作轻松,夸张地说道。转而他又改变道:“不是,你一直都很美,只是今天最美,因为你今天是公主。”

果然,沈玉婉轻松一笑,“谢谢。你也要加油,尽快找到有情人,别让杜爷爷失望啊,他老人家等着抱孙子呢!”

杜易修苦涩一笑,自从遇见她,他的心就定下来了,不想再游戏人间,可是,哪里有第二个她呢?

不想把这大喜的日子弄得这么深沉,杜易修恢复生动的表情,愤愤不平地问:”玉婉,你知道你老公做了多么过分的事吗?”

“什么?”话题跳转地太快,沈玉婉愣住。

杜易修咬牙切齿:“我猜,陆少光那家伙一定没告诉你,他请的伴郎是谁。”

沈玉婉傻傻的点头,“嗯。”陆少光卖了个关子,不管她如何死缠烂打,他都不告诉他,只说到时候会有一个惊喜。

杜易修看着沈玉婉的傻样,就无比确定了。

“那家伙请我做伴郎!玉婉宝贝,我都这样提示了,你还猜不出来?”杜易修十分嫌弃的样子,好似在说:幸好我没娶你。

啊?沈玉婉吃惊不止一点点。

太阴险了!

那家伙,故意整杜易修,也故意警告她。

哼哼陆少光,今晚我们好好算算账。还洞房花烛夜,丫的跪搓衣板去吧!

距离婚礼开始还有半个小时,杜易修离开了,化妆师最后一次给沈玉婉补妆。

正在收拾脸,手机响了。这种时候,有谁会打电话呢?

“喂?玉婉?”

沈玉婉愣了两秒,开心地叫道:“缥缈,是你?”

“嘘……”闻缥缈迅速止住沈玉婉的叫声,怕相关的人知道她的下落,她嗓音深沉地问:“你身边有什么人?”

傻不愣登的,沈玉婉笑着说:“我的一个姨妈,我弟弟,还有陆少光妈咪那边的英国人,我也人不清楚,对了,还有两个花童,好可爱的小天使……”

听到她的回答,闻缥缈放下心来。

转而意识到她这样毫无心机,倒衬得她罪恶无比。捏着手枪的手有些松动,可转而想到自己的血海深仇,眼眸瞬间迸发出狠毒的光芒。

“你干什么这样啊缥缈?”沈玉婉有些奇怪,却不做多想。

“没什么,我就是想知道新娘休息室热不热闹。”闻缥缈轻声道。

沈玉婉惊喜道:“缥缈你也来了对不对?我想给你请柬,可是突然联系不上你,你现在来了吗,那你怎么进来呀?”

“玉婉,前段时间我家里出了点事,我没来得及说就离开了。没想到竟然错过了你的请柬,可我们是多铁的关系啊,我可不能错过你的婚礼。哎……豪门就是谱大,我好说歹说都进不去,这些不长眼的狗奴才,陆家少夫人帮忙训斥一番吧!”

沈玉婉笑着应了,“一定让你进来。”

挂掉电话,沈玉婉查询了一下,给保安打了过去。少夫人的面子谁敢不买,立刻就放行了。

婚礼现场梦幻极了。装饰华丽的水晶花车、雍容富丽的海上别墅、知名设计师特别定制的婚纱礼服……这场奢华婚礼再次创下最高纪录。

最浪漫的细节则来自爱情的代表……玫瑰。用近万盆的玫瑰花装点的现场,使现场上百名宾客都沉浸在温馨喜悦之中。同时,还有那用白色玫瑰装点的500米通道。

这一切的一切都像是梦境、童话,但却在沈玉婉的婚礼上一一实现。

知道沈玉婉和陆少光纠缠的人,不得不承认她是一个幸运的女子,因为她为自己作了最好的选择,完成了许多女孩梦寐以求的一场华丽转身。

于菲靠在连奕怀里,开心地说:“我真为玉婉高兴,她总算等到了。有情人终成眷属,这是最好的结局了。”

连奕幸福的轻抚她圆滚滚的肚子,褪去邪气,他脸上是温柔的笑意,“缘分就是这样,兜兜转转,最终还是会在一起。菲菲,你有我,我会让你幸福,让儿子幸福。”

最近的甜蜜话听得有些腻,可还是开心,于菲嗔道:“你就会说这些好听的,要是我人老珠黄了,保不准你就不要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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