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顾天奕在厨房流理台前洗着奶瓶,苏眉笑不知什么时候也跟着下来,怀里还抱着刚睡着的顾诚语。
“顾天奕,我想跟你商量件事儿。”
顾天奕转身,看见穿得有点单薄的老婆,手里还抱着那个不安分的小家伙,眉头微蹙,把奶瓶放进高温消毒机后,伸手把开始缀手的顾诚语“硬抢“过来。他承认自己不喜欢这小屁孩儿,但他更不能容忍他总霸着他老婆。
“当心吵醒他,又得闹半天。”
“他敢!”
舒服躺在他爹怀里的顾诚语好像听到了什么,扭动着小身体,脸一皱,眼看着脾气就要上来了。顾天奕忙轻轻地拍着、摇着、再不情愿也要哄着,小家伙这才罢休,哪怕是睡着,小手还紧紧地揪着顾天奕胸口的衣服,以示威胁。
有件事儿,从顾诚语出生到现在,一直让苏眉笑耿耿于怀,那就是顾天奕抱孩子的姿势竟然比她的还要专业,小孩过他手,好像要比在她这睡得舒坦,让她这个当妈的情何以堪?
苏眉笑探头探脑地看了熟睡的顾诚语一眼,嫌弃地看了看顾天奕,无奈的摇头,“这霸王脾气,也不知道像谁!”
被老婆嫌弃顾天奕无处发作,只能报复性地嫌弃自己抱着的这坨小东西,撇了撇嘴,要不是怕他闹腾又惹得她一宿不得安生,他才懒得理他。
“你刚才说有事要跟我商量,什么事儿?”
苏眉笑光顾着看“父慈子孝”的画面,差点忘了正事,“我想……去看看思语姐!”
顾天奕轻拍孩子的手顿住,几秒才继续。
“你说孩子满月后带我去看她。”
除了顾天奕,没有人知道杜思语葬在哪里,全城记者把卫城翻了个遍,都没找到杜思语的墓碑,这就是卫城所谓的神秘葬礼。
“好,咱们明天启程。”
全城记者之所以找不到墓碑,之所以成为神秘的葬礼,因为杜思语根本就没有葬在卫城。
苏怀是个名不见经传的江南小镇,杜思语就葬在这座小镇里,和她的母亲邬慈静葬在一起,葬在长满芦苇草的苏怀河边。
“把我跟我妈妈葬在一起吧!”
这是杜思语临死前留给顾天奕的最后一句话,话闭,她死在他怀里,这年,她才三十一岁。
她曾说过,在她匆匆走完的三十一个念头里,幸福快乐的时光并不长,但她都深深记得,记得这世上每个对她好的人,那些对她不好的人,她会将他们全部忘记,一点不剩的忘记。
婚礼开始的半个月前的精品店………
店员从VIP藏衣室里拿出意见纯白色的婚纱,从婚纱的款式上看得出,这已经是几年前的款,但因为出自于世界顶级婚纱设计师之手,设计简约大方不失高贵优雅,所以哪怕是过了这么多个年头,也丝毫不显落伍。再加上精品店将这件礼服保养得很好,一点也没留下岁月的痕迹,依旧洁白无瑕。
杜思语伸手摸着这款久违的婚纱,百感交集尽数化为一声叹息,她明白,生命里的幸福错过了便是错过了,何来弥补一说?顾家不过是想圆了她当年的梦罢了。
是啊,当年的梦,终究只能是她短暂生命里的一场梦,早就以为梦过,了无痕了。
“顾太太………”
店员殷勤地称呼被她毫不留情的打断,“你还是称呼我‘杜小姐’吧!”
热恋贴着冷屁股,店员不免有点尴尬,“哦,不好意思。杜小姐,您要不要试穿下这件婚纱,不管您有什么意见,我们都可以送回到巴黎总店修改的。”
“是啊,思语姐,要不还是试试吧!”
她知道姜婉婉本来不愿意来,但因为苏眉笑的关系,从小跟她也算有交情,再加上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回来,那些所谓的朋友早就疏离了,如今能指望得上的也只有姜婉婉了。她没问过姜婉婉怪不怪她,也许是因为不敢问。
“好吧!”
她从更衣室出来,站在大大的试衣镜面前,连个店员伺候在侧,不是她可以追求排场,而是因为这件当年量身定制的礼服现在实在大得可以,衣不称身,就像小孩穿着大人的衣服,很是滑稽,若不是有她们替她卡住,早就从身上滑落下来。
“杜小姐……这件礼服恐怕真的要改,而且要改的地方不会少,时间会有点长。要不您在看看我们时下最新的款式?我们有很多刚从巴黎空运回来的新款,保证你穿上……”
“不用了,就这件,麻烦你们帮改吧!”
她根本没有听她们往下推销的必要,除了这件婚纱,别的都没有意义。当真以为是场真的婚礼吗?
“婉婉,我们回去吧,我累了!”
还有三天就是他们的婚礼了,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她发现他总是闷闷不乐,好像被很多心事压着,眉心都被压得展不开。
她没有问他,也没有敏感的认为他后悔答应这场婚礼。她了解他,哪怕分开这么多年,她仍旧了解他,或者已经成为世界上最了解他的那个人。
笑笑回来了。
这是她从他身上看出来的答案,如今这世上只有这个人,会真正牵动他心上的弦。他不说,她也就不去问。时过境迁那么多年,她心里的苦好像成了习惯,也就不觉得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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