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人和我们不一样,干吗和那类人一般见识?”月光下,他的脸上还有着淡淡的绯红,却有条有理地劝着我。
不一样吗?我心里忽然涩涩的,干脆任性地蹲在地上:“我不想回家。”
沈朝咏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神里透露着温柔。
我和继父的关系并不融洽,他比妈妈大很多,有一个女儿早早地就嫁了人,每日因家里的开支跟妈妈吵架,固执地不肯拿出钱来维持这个家,而是将钱全部给了他的女儿。妈妈却因为不愿再回到那种飘零孤单的日子,一直忍气吞声,得过且过。
“你知道吗?沈朝咏,现在他们两个人在家里,彼此讲话稍
微大一点声,我都会害怕。”话题不知不觉就拐到了这儿,干脆就不管不顾地一口气说了下去,“所以我打算住校了,沈朝咏,以后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每次都在路上陪着我了。”
沈朝咏沉默了一会儿,向我伸出手:“我们还是走吧,太晚回去阿姨会担心的。”
到最后我也没弄明白自己到底是在生的什么气,一路上对着沈朝咏阴阳怪气地问了不少古怪的问题。
“她亲你的时候你什么感觉呀?是不是开心透了?”
“实在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也有了桃花运?”
好脾气的沈朝咏被我弄得一个头都有两个大了,终于反唇相讥:“你说我为什么能分得清你们两个,人家身材那么好,你再吃下去的话就会变成猪!”
“呜哇哇——”我佯装号啕地向前面奔去。
跑走的时候心里越发难过。你看看,什么青梅竹马什么两小无猜,只不过是被个陌生女孩子亲了一口,就嫌弃起发小来了。
住校的手续办得很顺利,在离家时我故作轻松地和妈妈告别,却在看到了她欲言又止的样子时心里浮现出了莫名的酸涩。
按照老师分配的宿舍号,我吃力地搬着东西一路进门,刚推开门东西就掉了一地,伴随着的是我欲哭无泪的一声哀号。
因为魏亚亚正坐在对着门的那张下铺上,手里拿着化妆镜和睫毛刷,面对着我,诧异而魅惑地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瞪着她,半天才回过神来,倒是她满意地收起了小镜子,来到我身边:“你好,我叫魏亚亚。”
“我是何依然。”我张口结舌。
魏亚亚并没有诧异我的失态,拿起包翩然而去。
我把上次认错人的事说给洛铃听后,她右手支着下巴,回忆了很久才恍然大悟一般地说:“你说的那个扫把头男孩,是盛
跃然?”
盛跃然?我好奇地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而她却很让人意外地没有说下去。
没过多久,风言风语在学校里铺天盖地地传开了,六班的学生魏亚亚和二班的何依然,两个人有着极其相似的相貌。高中生活学习苦闷,一有小道消息就在校园里铺天盖地,到处都可以听得到窃窃私语的声音。
说对真相没一点好奇是不可能的,体育课上,我坐在单杠上冥思苦想这件事。这时,却听到一个嚣张的声音在我身边响起。
“啧啧,长得像有什么奇怪的,还不知道是不是何依然你家爹在外面不正经,偷偷养的孩子呐,当年他可是几年都不回家来一趟的。”
如果说现在在学校里谁是欺负我最多的人,我会一口就说出田力的名字。
昔日那个耀武扬威的小霸王,从小与我互相敌视着成长,小学、初中、直到现在的高中……他总是极尽所能地嘲笑我、伤害我,和沈朝咏的冲突也不下几十次。即使如今上了高中,以体育生身份入学的他,依旧把欺负我当成一件乐事。
一听这话我怒火顿生,猛地跳下来指着他,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
“哎哟,怎么了?没听清?那我就再说一遍。”
任谁都不可能容许别人侮辱自己亡故的父亲。我压抑住心底的酸楚,极其镇定地扭头四顾,沈朝咏在远处的篮球场上与邻班队友厮杀正酣。我暗暗捏紧了拳头,正打算给他来个狠狠一击。
“咚”的一声,田力应声倒下。
出现在田力背后并出手的人是魏亚亚,她豪气冲天地一脚踏
在了田力的背脊上,狠狠地碾着,冷声道:“就是你小子,最近一直缠着洛铃?”
我目瞪口呆。
但不懂得看人眼色的田力却在地上挣扎着破口大骂了起来:“靠,你是哪儿来的臭娘们儿,敢打老子,老子欺负何依然和你有什么关系,老子喜欢洛铃又和你有什么关系?你别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没关系,是吧?”魏亚亚松了脚,冷声警告:“你以后再纠缠洛铃,姑奶奶我跟你不客气。”
灰头土脸的田力爬起来就口不择言:“奶奶的,你哪来的货色啊敢管老子,管得挺多的嘛,还护着那妞,你跟她什么关系啊,难不成你和她还是……”
下面的话就越说越不中听了,我眼见着魏亚亚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刚要劝阻他别说了——
“砰”的一声,田力的脑门上流下了汩汩鲜血。
周边同学看到了这一幕,惊叫着一窝蜂似的逃开了。魏亚亚淡定地扔下了手中的铅球,四面环顾,终于,目光落在了我身上。
在教导主任赶过来之前,她忽然对着我皱起了眉头:
“哎,我问你,那天和你在一起的,是你男朋友?”
我愣在了原地,本能地摇了摇头。
魏亚亚的脸上浮现了灿烂的笑意,清脆地打了一个响指:
“很好,我看上他了,一见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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