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副官,马上要到天津了,是不是通知弟兄们准备下车?”
他站起来,使劲儿搓搓脸,抬手伸展了一下身子,“好,告诉弟兄们,收拾好东西,准备下车。”
我这要死不活的样子也的确令人头疼,下了火车,原计划是打算换乘列车,直下南京的。结果我现在成了这幅样子,他也只能是下了火车后,立马将我送到了天津的医院。
经过医生一系列的检查,得出结论是我营养不良、贫血、焦虑等等,最后再加了一条,饿得!
躺在医院的病房里,手上滴着营养药水,感觉自己跟那还不知道自己能活几天的绝症病人一样。
一大帮子的人,也不可能都守在医院里面,所以崔副官还得去安置他们。等忙活完了那些事儿,他拎着一瓮鸡汤走了进来。
从里面瞥了上面的油花儿,又舀出几块鸡肉来。把我扶了起来,拿起勺子亲自喂我喝汤。饿了这么久,胃里早就空空的了,现在闻着鸡汤,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舒服的,喝起来特别的香。
“连我妈,我都没这么伺候过。”崔副官见我喝的一滴不剩,连碗里的鸡肉也都吃了个干净,虽然嘴里抱怨地嚷嚷着,但是脸上却是隐不住地渗着笑意。
我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喝了一碗鸡汤下去,身上也有了力气,“我自己来吧。”
他躲开了我的手,“姑奶奶,您还是歇歇吧。一会儿拿不住,全撒在身上的话,老子又要去喊护士给你换衣裳。”
“呃,呵呵……”我干笑几声,只得就着他的手,将第二碗鸡汤喝了个大半。
“你也吃点儿啊,这么多天,你也辛苦了。”看着他眼圈下地青紫,我也知道他这么多天来,一直都没有休息好。
犹豫了一下,他就拿着我刚刚喝鸡汤的勺子,在瓮里直接就舀了喝起来。我看了一眼那把我用过的勺子,脸一下觉得发热。他还真不嫌弃!
转过了头去,心里默念着,我没看见,我没看见!反正我是不会主动出声去提这回事儿的!
他喝完鸡汤一抹嘴,“那你好好休息,你要觉得这个好吃,我晚上再弄过来。”
“不,不用了。最后一点儿我都吃不下了,晚上再吃就觉得腻的慌了。”我说的是实话。
“崔大哥,”我仰望着他,他第一次听到我这么称呼他,有些意外,“怎么了?”
“那个……可不可以请你答应我一件事情?”经过了这么多天的相处,我发觉他就是个外冷内热的家伙,好好对他说几句软话,他就什么都好商量。
“什么事儿?”他把东西都收拾好了后,拿了毛巾递给我擦嘴。
我犹豫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我已经两个多月没有回家了,我家里没见到我,肯定很着急的!我想……我想着,天津离北京也不远,能不能……我能不能回去看看呢?”说完这段话,我生怕他拒绝,连忙保证道:“就一天,我就回去看一天,成不成?”
看来,他是很为难的。半天都没有回答我的话,他坐那儿一直想着,而我更是不敢开口吵他,生怕他开口就把这事儿给否了。
“医生说你现在的情况不太稳定,还需要再住两天。要是这两天你恢复的比较好,那我倒是可以考虑一下。”说完他就提着瓮子走了。
我长吁一口气,还好还好,有得商量就成!
听了他中午的话,我不管他带来的东西有多难吃,都坚持硬着头皮往下咽。哪怕是吐了出来,再继续接着吃。他看我吃得难受,也劝我别吃了,他再想办法弄点儿别的来,看合不合我胃口。
我可不敢在这时候折腾他了,既然他答应了能带我回北京一趟,那我不管怎么样,先把身子恢复了再说。
就这么硬折腾了自己个儿两天,医生看我还算是不错,也同意了出院。
崔副官只带了十人和我一起返京,其他地兄弟们,便先行一步,直接从天津回南京去。
又折腾了一天的功夫,总算是到了北京。
母亲和大哥已经不在原来的那个小院儿了,赵正南将他们接到了一所大一些的房子里,并告诉他们,这个是我在洋行工作的福利。我知道赵正南肯定是和我打着幌子的那家洋行商量好了的,不然依着母亲的性格,一定会让大哥去打探一二。
崔副官换了便装,只身一人跟着我到了新家。
开门的是福公,他一看到我,立马将门拉了开,扭头对里面大喊:“大少爷,夫人,快来看啊,是小姐回来了!”
我笑着将崔副官带了进去,他将手里拎着的礼物交给了徐嬷嬷。
大哥从房里出来,看到我后,将我好好打量了一番,“看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两个月,吃了不少苦吧?”
听他这么一说,我觉得好委屈,扑到他的怀里哭了起来,“大哥,我好想你,好想母亲。”
他拍了拍我地后背,又觉得不对,将我轻轻拉了开来,悄声对我说:“还有客人呢。”
我这才反应过来,将崔副官晾在了那儿。“这位是……”我脑中还在寻思着怎么介绍。
“大少爷好,我是金小姐的共事,这次是一起到上海去办事的。”我这才发现,原来崔副官撒起谎来,可真是脸不红气不喘啊!
他这冷不丁的这么一解释,我也倒是不用开口动心思的去琢磨了。
“来,屋里请,屋里请。”大哥让了半个身子,将崔副官迎进了客厅去。
我也是第一回看这儿,比起原来地地方,大了足足一倍不止,而且这儿的地段儿也不错,进进出出的,也方便得很。
李嬷嬷倒了茶水,大哥陪着招待,我也得了空儿,跟着徐嬷嬷去看母亲。
她还不知道我回来的消息,我进屋的时候,她正在看着本佛经。
“母亲,我回来了!您近来还好吗?”
她听见我的声音后,放下了手里的佛经,“真真是佛祖保佑啊,唉哟我的玉蓉唉,你可算是回来了。”她紧紧抱着我,摸着我的头发,泪花儿都沁了出来。
“你可不知道,那天你急匆匆地走了,连回来收拾衣服打个招呼地时间都没有,我可是急坏了。让你大哥去打听了好多遍,才确定你是真的有了急事儿去了上海。这两个月啊,我这心里头可是没着没落的!”
“瘦了,看看你这小脸儿白得,吃不好睡不好吧?”她扯着我的衣服看了看,“你大小就有人伺候着,这回一人儿去那么远的地方,是怎么过的啊?”
“母亲……”我打断了她地唠叨,您看我,这不是囫囵个儿地回来了嘛!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她也没在意我打断了她的话,“晚上,晚上我让徐嬷嬷给你弄点儿好吃的。”
突然一提到吃的,我立马就开始反胃了,但是当着她的面儿,我死死忍住了,并快速转移了自己的注意力。“母亲,您看看,我刚回来,身上还脏着呢,我先去洗个澡,等捯饬干净了,再过来陪您。”
说完后,我不等她接话,立马就快步出了她的房间,还听到她嘀咕着:“这孩子,出了门儿一趟,性子倒是野了不少。”
忍不住了,跑出了母亲住的院子,我找了个地方,蹲在墙角就吐了出来。
正巧碰见了准备过去吃饭的大哥和崔副官。
他们看着我的脸色各异,崔副官是担心的,大哥却是害怕的。
大哥过来拍了拍我的后背,急切地问道:“玉蓉,你这是怎么了?”
崔副官却是在一边干着急,也不知道怎么解释。估计他也是忘了我突然会吐出来这一茬儿的事儿。
一边的徐嬷嬷却是变了脸色,她将我拉到一边,悄声问:“小姐,你是不是……”
我很想挤出一个笑容来,无奈却是连嘴角都提不起来,她是将我一手奶大的,她和我的感情,比母亲都要深。从唐豆儿没了以后,她全心全意地将所有地感情,都付诸在了我的身上。
我不想骗她,我瞒着母亲,是怕她担心,但是徐嬷嬷,我不愿意骗她。
看着她焦急地眼神,我闭上眼睛,点了点头。
她大惊失色,惊地叫了出来,“啊?”
大哥也觉得气氛不对,他询问的眼神看着我。
我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他说实话。
“玉蓉,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按着我的肩膀,让我正面对着他。
我不敢看他。怎么说?说我被人强暴了,现在肚子里怀了孽种?说我这两个月并没有去过上海,而是一路北逃,现在又被抓了回来?说我压根儿就没有在什么洋行工作,而是在书寓里头给那些姑娘们当先生?这些话,叫我怎么说出来?
“别问我,什么都别问我!”我挣脱了他的手,一路向门外跑去。
他和崔副官毕竟人高腿长,追了我一条街,便把我逮了回来。
大哥脸色铁青,对崔副官没有一点儿地好气儿,“她不愿意说,那是你替他说?”
他肯定是误会了崔副官了。
崔副官无奈地苦笑了笑,好声好气地对我大哥解释着:“大少爷,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小姐,小姐。”他还没有解释完,我顿时又觉得胃里不舒服,倒在了扶着我的徐嬷嬷身上。
刚刚那死命地一通跑了下来,已经让我眼前阵阵发黑了,毕竟身子还没有彻底恢复,贫血的症状还是比较严重。
我被送到了医院,醒来以后,大家就全都知道了我怀孕的事情。
徐嬷嬷看到我醒了过来,立刻去喊了医生。
这洋医生检查后,用他那蹩脚的北京话告诉我,“如果您还想要肚子里面的宝宝,那么我建议您暂时不要下床走动。您已经多次晕倒了,并且有了流产的迹象,现在您的身体非常虚弱。我们建议您最好能住院进行调理。”
宝宝?流产?我忽略了他其他的话,仅仅在脑中只留下了这两个词。
崔副官不在病房里面,病房里只有徐嬷嬷和大哥两人。
“大夫,我想问问您,如果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可以动手术拿掉吗?”
徐嬷嬷瞪大了眼睛,失声低呼道:“小姐。”
我嫌恶地看了一眼自己地肚子,“他本就是不该来到这个世上的!我不愿意把他生下来!”
那洋医生听了我的话,皱了皱眉,对我说道:“现在恐怕您的身体还不能接受这样的手术。”
“为什么?”听到这个结果,我很失望。
他歉意地笑了笑,“如果您考虑清楚了,需要做这个手术,我建议您最好能恢复一些天,现在如果动手术的话,会产生很多的危险。”
我想了想,又问他:“那么,我需要等多久呢?”
“至少需要一周以上。”他想了想,给了我一个大概的时间。
一周。不,一周的时间产生的变化太大了。“五天,最多五天的时间,五天后我需要进行手术。”
洋医生摇了摇头,“恐怕我不能答应您的请求,我是个医生,我需要对我的病人负责。”
我看了毓薏一眼,对他说:“大哥,我不能要这个孩子。”
他本就难看地脸色,也有了一丝地愤怒,“听大夫的安排,即便是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也必须把身子先养好。”
“啊……”我拉起了被子将自己的头蒙上,闷在被子里面一阵尖叫嘶吼。
这孩子在我肚子里面多待一天我都觉得难受,想起那天的情形,我总是不能释怀的。
我恨赵正南!
我恨他留在我肚里的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为什么?
如果说那一夜过后,我没有这个孩子,也许我会选择遗忘。
但是,现在我肚子里怀了赵正南的孩子,那么让我再如何去面对布日固德?
这孩子,本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接下来的几天里,崔副官并没有出现在我面前。
而徐嬷嬷则是变着花样儿地伺候着我吃着各种的补品。我也都全力的配合着,将各种各样的东西往肚子里填。为的,就是今天的手术!
今儿一大早上起来,我徐嬷嬷便伺候着我洗了个澡,说是动完手术后便是要坐上小月子,到时候可是不能沾水的。
洗完澡后,我换了一身做手术时穿的病服,跟着护士小姐来到了产科手术室的门口。
那扇门打开后,我看着里面那张手术床,还有盘子里面放着的那些冰冷的钳子、镊子,心中说不害怕,那绝对是假的。
护士小姐温和的对我笑了笑,“金小姐,您先进去吧。我先为你做术前的一些消毒工作,一会儿米歇尔大夫就过来。”
我有些后悔,腿有些发软,我甚至都不敢进去了。
勉强对她挤出一个笑容,“好的,那就麻烦你了。”
躺在手术床上,我唯一的感觉就是冷,这种冷让我不停地战栗,将我心中的恐惧无限放大。
“金小姐,请您把腿放到这两边的支架上来。”护士小姐那甜美的笑容,现在也让我觉得是狰狞的。
“你是说,她不想要那个孩子?她在什么地方?”
我赶紧从手术床上坐了起来,这暴呵的声音曾经成了我的恶梦。
护士小姐见我坐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金小姐……”
“金玉蓉,你给我出来!听见没有?”声音越来越近,我连忙穿了鞋子下了手术台,四下里寻找可以藏身的地方。
此时我听到走廊的脚步声越来越响,让我彻底慌乱了起来。“护士小姐,这里有什么地方可以躲一下?别让他进来。”
本我搞得有些发懵的护士小姐老实地摇了摇头,“金小姐,这里是手术室,没有地方躲的啊。”
“那……那快去把门关上,别让他进来!千万别让他进来。”我像是掩耳盗铃一样,躲在了床下,我不敢过去,我怕他抓到我。心脏跳动的感觉,都能从嗓子里出来一样,我已经一身冷汗了,牙齿也在颤抖。
“哦,好,好。”善良的护士小姐刚要跑过去把门给闩上,结果却是没有来得及,那扇门被猛然推开,把护士小姐吓得跌在了地上。
“先生,这里是手术室,您不能进来。”
“先生,您不能进来……”
赵正南那鹰隼般的目光扫视一周,很快便发现了躲在床下的我。
他大步走了过来,皮鞋就在我的面前半步之遥,我们隔着的,是从手术床上垂下的那张床单。
我双手抱肩,紧紧闭上眼睛,预期而来的疼痛并没有发生。
好奇心让我睁开了双眼,我看到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睛出现在视线之内。赵正南温和地对我笑了笑,“出来吧,地上凉。”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蛊惑的磁性,和刚刚在外面暴吼的时候截然不同。
赵正南将手伸给了我,“来,出来吧。别怕。”他像是哄着孩子一般,慢慢将手伸到了我的面前。
我向后缩了一下。
“乖,没事儿了,快出来吧。”他的脸上没有丝毫的不耐,用着最轻柔,最和煦的声音,轻柔地哄着我。
仿佛是被这种魔力所吸引,我慢慢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里。那种炙热的暖意瞬间将我包围,他轻拉着我从床下出来,一把将我紧紧抱在了怀中。他的下巴抵着我的头顶,深深地呼吸着。
好久好久,他才拉开一点点的距离,低头看着我。右手轻抚在我的脸上,抹掉我脸上的泪水。
我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哭了出来,只觉得鼻子酸酸的,眼睛里面涨涨的,直到他为我擦掉眼泪,我才知道自己哭了。
为什么要哭?
抑制不住地大哭了起来,我像发了疯一样,使劲儿地捶打着赵正南。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我恨你,恨你……啊……”
他只是将我护在怀里,任由我捶打,撕挠。
我不知道怎么来形容现在的心情,矛盾,委屈,绝望,忿恨……可是,为什么,在我心底最深最深的地方,得知他的到来以后,却安定了下来?
朦胧的泪眼无意却看到门外已经站满了人,崔副官背对着我们挡在了门口,不让那些好奇的目光向里探视。
赵正南脱了外衣给我披上,将我打横抱起。
我将脸埋在了他的胸口,像鸵鸟一样躲避着。
“渭城,后面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走出手术室门口,赵正南低声对崔副官说道。
崔副官点了点头,“少帅放心。”
“大哥。”
毓薏站在楼梯口,他深深地看着赵正南,堵住他的去路。
“你别说话。”赵正南低头在我额上落下一吻,然后正视着毓薏。
“你想带她去哪儿?”毓薏和赵正南两人眼神交错之间,我开始挣扎了起来。
赵正南把我放下了地,但他的手仍旧将我护在怀中。
这样的情形让我非常尴尬,我怔怔地来回看着他们二人,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我要娶她。”
“你?你凭什么娶她?”
“凭我是她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毓薏看了我一眼,道:“那你有没有问过她,她究竟想不想要这个孩子?”
“哼,她是我的女人。”赵正南并没有对毓薏的话正面回答,他也看了我一眼。但我眼神闪躲,别过头去。
“玉蓉,你要跟他走吗?”毓薏转向我,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决绝,如果我说不,他是绝对不会让赵正南带走我的。
“小蓉,你看外面。”赵正南搂紧了我,错开一步,低声在我耳边说着。他让我看向楼梯下的大门外……
我顺着他的意思看了过去,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咬紧了牙关,对毓薏说:“是。”
那个字,我的声音轻到飘渺。但是我能确定,毓薏是听见了的。
“你说什么?”他不可置信地看着我,“玉蓉,你看着大哥的眼睛,再说一遍。”
“你是有丈夫的!而他也是有家室的人,你难道要给他去当妾吗?”毓薏压低的声音有些抑制不住。
我知道,这些事情一定是崔副官都说了的。刚刚赵正南对崔副官说的话,就是解决我家里面的问题吧。
母亲,大哥,是绝对不会同意的。我知道。
我心里念念不忘的人,是布日固德,是远在科尔沁的丈夫,我的爱人埃
看着毓薏的眼睛,我大声说:“不要逼我了。”我躲开赵正南的钳制,将他们都推开,“为什么你们都要逼我?我做错了什么?”
我往后一步步地退着,恰巧撞在了推着小车过来的护士小姐身上。我看了一眼车里,迅速拿了托盘上的剪刀,将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脖子,退着到他们无法触及的窗口。
毓薏和赵正南迅速变了脸上,齐声说道:“玉蓉、小蓉,你别伤到自己!”
“快把剪刀放下来。”赵正南大步上前。
我大吼:“不准过来!”
毓薏也急的不得了,他对我伸出手,“玉蓉,把剪刀给大哥。大哥不会让他带你走的,听话,别伤到自己。”
“你们都走开!”我将刀尖戳进了一分,他们连忙往后退去,“好,不过去,不过去……”
我低着头,“我只是想平平淡淡的过日子,靠自己的双手来养活家里的人。”
“我只是想等着卿云回来,等他回来接我。”
“我到底是什么地方错了?告诉我,我什么地方错了?”
我看向赵正南,“你放过我,好不好?”我给他跪了下来。
在他看到我跪下后,眼中的情绪满是怜惜和痛苦,我知道,他心软了。
“小蓉,”他开口声音沙哑,“也许你不相信,其实,连我自己也不相信……”他自嘲地笑着,“在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我已经认定了,这个女孩儿,她就是我赵正南想要找的女人。”
“再一次见到你,我的心里,更加肯定了这种感觉。”赵正南换了一种神情,他继续说下去,“我不管你是不是已经嫁过人了,也不管你究竟会不会喜欢我。但是我就认定了你,”不知不觉中,他已经步到我身边不远的地方,“我认定了,这辈子,我非要娶到你,让你成为我赵正南地女人。”
他一步上前,快速用手握住刀尖那端,反手一夺,把剪刀丢了出去。“试一试,好不好?试着相信我,试着喜欢我,好不好?”
我拼命地摇着头,“不,不,不要,我……我……”
心里的矛盾已经升到了最高点。我心里地天枰竟然在他和布日固德之间来回起伏,不!不……
“好。”赵正南重重地说道:“我不要你来喜欢我,只要你来接受我对你的好,可以吗?”
我只是机械地摇着头。
“你究竟想干什么?既然你知道她是什么身份,那你也应该知道,她是不可能嫁给你的。”毓薏在一旁见我被夺了剪刀,终于松了一口气。但是却不忍赵正南如此逼我做下决定。
两人僵持不定,局面一触即发。
“她跟着我,这就是最好的选择。我今天在这儿,就对天起誓。我赵正南这一辈子,绝不负她。如违此誓,天诛地灭。”
耳旁听到他的誓言,我想起了布日固德当日说的话:今日,我博尔济吉特?布日固德在此明誓,我此生愿对我妻爱新觉罗?玉蓉生死与共,不离不弃。天地共鉴……
当时的情景,历历在目,而身边的人,却已经换了。
他说过,要对我不离不弃的。可是为什么,在我最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却是音讯全无?
两年了,整整两年了。没有一封信,没有一个口讯,没有回来找过我。他究竟去了哪儿?我到底要如何才能找到他?
毓薏听了他的话,明显一愣,不知道如何接下去。赵正南肯发此重誓,那除了他的势在必得,也是有几份真心在里面的。
但这些还是不够,“玉蓉不能给你做妾。”
“她不会是我的妾,她,是我的妻,我赵正南认定的妻子!”再不理会毓薏,赵正南从地上将我抱起来,越过他,快步下楼。
身后传来毓薏的喊声:“玉蓉,他若欺负你,大哥绝不放过他。”
赵正南大笑,“我不会给你机会的!”说完他低下头,用额头抵着我的额头,“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
从今天起,你是我的了……
那声音在我心头久久不散,像平静的水平划过阵阵涟漪,一圈一圈荡漾而去。他爽朗地笑声,响彻天地,仿佛他是天地之间最幸福的人。
抬头看向天空,天那么蓝,几片薄薄的白云,像被阳光晒化了似的,随风缓缓浮游着。微风轻轻地吹,暖暖的阳光覆盖着大地,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那么纯粹。
看着他的笑脸那么满足,我几乎以为,自己已经开始接受他了。
四个小时以后,我再次踏上了南下的列车。
这列火车将我带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而我新的人生,也就此开始了。
赵正南这趟来北京,是因为我的事情,所以他并没有带多少人过来,身边除了崔副官,就只有三十来个士兵。崔副官安排了一节车厢来专门安置他们,而赵正南则是寸步不离地和我待在车厢里面。
“渭城,来,过来坐。这次可是辛苦你了,回去后,定当好好酬谢你。”
崔副官一进车厢,看到的情形,就是我脖子上围了一层白色的纱布,窝在床上不动弹。而赵正南此时正在给我削着苹果,笨拙的样子已经比刚刚好了很多,一边的茶几上,已经有了两个失败的例子,他手上的是第三个了。
“少帅,你们这是……”他大方地坐在了靠近赵正南的沙发上,拿起茶几上的苹果,看了又看。再看向赵正南的时候,仿佛见了鬼一样。
“呵呵,伺候我儿子吃点儿东西。”赵正南好不容易将最后一点儿果皮削下来,然后又一块一块地切进了碗里面。
“太大了!”我斜眼看了碗里那巨大的一块,按照他这个切法,那一个苹果全切完,最多也就只有三块而已。
赵正南再动手去把碗里的苹果切小时,崔副官终于绷不住,大笑了起来,他拿着还带有一些果肉的果核吃了起来,边吃还不忘损着赵正南:“少帅啊,你也有今天啊?哈哈哈哈……”
笑声戛然而止,他被噎得满脸通红。赵正南使劲儿在他背后来了那么一下,崔副官才缓过气儿来。
现在轮到我哈哈大笑,他太逗了,竟然笑得呛到气管里去了。
“咳咳……”我捂住脖子咳嗽起来。
这就是乐极生悲了,刚刚还不觉得什么,可是赵正南在车上告诉我,我脖子上流血的时候,我突然就觉得,好痛啊!
“你们两个啊!”经过咱们少帅加工好的苹果,一块块的喂进了我的口中。大小适中,一口一块,我吃得美极了。
“你家里,有没有孩子?”我咽下一口苹果,突然问了赵正南这么一句。
他脸色变了变,然后又对我一笑,轻声说道:“没有。”
“那你怎么这么大岁数了,还没个孩子呢?”我好奇地抱着被子坐好,等待他的答案。
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悲戚之色,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是不是我问错了,看向崔副官时,他也是一脸的憾色。
赵正南摸了摸我的肚子,“我等你给我生个白白胖胖的儿子呢。”他又喂了我一口。
我知道,也许他不愿意说什么吧。所以我也就没有问下去,推开了他的勺子,“不吃了,都饱了。”
“好,不吃了。”他三两口将碗里剩下的苹果塞进了自己的嘴里。
“渭城啊,小蓉说上次你给她弄的那个鸡汤挺好喝的,你在什么地方找到的?”
崔副官脸上一阵难看,“你还说呢。”他站了起来,一脸愤愤地指着我说:“你这女人,也太难伺候了吧?”
他一揉鼻子,接着抱怨:“我亲娘都没这么伺候过。你知道她那会儿吐得有多厉害吗?那小脸儿啊,煞白煞白的,几天都没有吃进去一点儿东西,还吐了我一身!”
“我到处给她找能吃的东西啊,就指望她能多吃上那么一口,别倒时候饿出个好歹来,我没法儿跟你交差。”他说得我直笑,这不能怪我,他那夸张的动作和语气,没法让人憋住不笑。
赵正南也颇具同情地看着他,“辛苦了,可真是辛苦了!”他这正色的语气和表情,跟崔副官的完全相反。
我实在是憋不住了,笑的肚子都疼了,“好了好了,你们俩就别演戏了。”
“嘿,我也倒是奇了怪了啊,怎么我那会儿,她就嗷嗷直吐的,现在倒是挺能吃的啊?”崔副官不平衡了,他看着我一会儿要这个吃的,一会儿又想那个吃的,跟从沈阳来的时候大不一样,一点儿都不难伺候了。
“我也不知道,就感觉没那么想吐了。”无辜地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膀,这和我没关系,我也不是刻意想去折腾他的。
“好了,渭城,你去看看,晚上餐车那边能有什么吃的,给兄弟们安排好。这边儿的话,晚上再加个水蒸蛋过来。”赵正南说完后,又告诉我,“明天到了天津,让渭城再给你去弄那个鸡汤去,成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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