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晓芙迟疑道:“弟子不知。”她在拜师大典上见过孤鸿子的画像,此时心中有了猜测,只因无法确定,不敢说出来。
“当年我家被鞑子官府迫害,家中把我送上峨嵋托付给恩师。那时恩师全心钻研郭祖师手稿,呕心沥血修复我峨嵋武学,并无闲暇照顾我,便将我交给师姐照顾。我上山时年方六岁,师姐待我如姐如母,恩重如山,我常感念于心。”灭绝师太展开手中的画卷,指着画中人道:“你已经见过你师伯的画像,想必心里也有了答案。没错,我就是见你跟师姐长得极为相似,这才带你上山。当时我只是寄思于你,却没有想到你性格刚毅,为人正直处事公平,收你为徒,乃是为师生平最为得意之事。”
纪晓芙谦逊道:“弟子不足之处甚多,当不得师父如此称赞。”
灭绝师太摇头道:“你为人太过谦逊,遇事不争,这本来是好事,但是在我眼里却是缺点。就像刚才你心里明明有了答案,却不敢说出来,你是我选定的下任掌门,要多些自信,敢于断决才好,否则叫我如何放心将峨嵋交给你执掌。”
纪晓芙第一次听到师父有传位之意,诚恐道:“师傅,弟子德薄望微,不是担当掌门之才,还请师傅收回此念。再说师傅您风华正茂,何必提掌门人选之事。”
灭绝师太道:“以你的能力足以担当掌门之位,再说你还找到了郭祖师的传承密室,使我峨嵋武学道统恢复完整,该是你的就是你,我意已决,你不必再说。等几年后峨嵋第三代弟子成长起来,我就率领你们杀上光明顶,灭了杨逍那魔头,到时候我将掌门之位传授给你,也好专心于武学之道。”
“你们三个乃是我峨嵋未来希望所在,必须时刻把持本心,千万不可与魔教之人有所纠缠,以免重蹈你们师伯覆辙!否则我绝不轻饶,必定亲手取走她性命!”灭绝师太扫了三人一眼,脸色渐严,说到后来声色俱厉,纪晓芙三人连忙应“是”,周芷若与阿离自上山后,还未见过她这般模样,更是心有余悸。
清早的峨嵋金顶云雾缭绕,殿台楼阁时隐时现,恍若仙境。练武场上两道人影腾挪转移,迅捷异常,正是史应龙在与纪晓芙交手。他修炼九巴掌掌法已有九年,虽未登峰造极,也已炉火纯青。他内力浑厚胜过对方,招沉力大,双掌展开时风声四起,不到五十招已占了上风,只是每当他与纪晓芙掌力交锋,劲力却犹如打在一个圆球之上,顺着弧面分散开来,毫无着点之处,始终无法攻破纪晓芙的防御。
纪晓芙施展出完整的四象掌法,防守严谨绵密,招式圆中有方,阴阳相成,动静相宜,更兼掌力变幻不定,竟有八种股劲力交杂糅合在一起,或刚或柔、忽冲忽缓、时正时奇、若巧若拙,让人防不胜防。偶尔使出一式“截手九式”,手掌往往从不可能的角度击出,或弯曲或伸长,便能将史应龙逼开。
两人交手上百招,仍然维持着不败不胜的局面,一旁的王难姑看得有些不耐烦,在她眼中,史应自然没有尽全力,纪晓芙也留了手,偏偏两人两人打得好不热闹,不像是在练习,更像是在打情骂俏。她师门所传武功除了一门迎风拂柳步,其余残缺不全,根本挡不住史应龙十招,无法陪他练习,心下吃味不已,喊道:“好了好了,你们再打下去也是不分胜负,筋骨活动开就可以了。”史应龙与纪晓芙闻言相视一笑,停手收功。
王难姑上去拉着史应龙,从怀里抽汗巾在他额上拭擦着。纪晓芙见了眉头一皱,心想又来,方才练手时又未动真力,以小弟现在的内功境界,别说百来招功夫,就算打上半天也不见得会出半滴汗,难姑未免也太着紧小弟了。
史应龙已在峨嵋山上住了两个多月,跟纪晓芙多次练手,也见识到了峨嵋武学的精妙之处。现在阿离习惯了山上的生活,跟其他师姐也相处得不错,去意顿生,便道:“姐姐,阿离如今已经安定下来,我打算下山继续历练。”
纪晓芙心里不舍,劝道:“怎么这么快就走?再过几个月就是中秋了,不如多住些日子,等中秋过后再走。”王难姑抢道:“应龙武功初成,需要多加磨练,老是呆在这里会耽搁她武功进展的,是时候走了。”
当年纪晓芙被杨逍纠缠过的消息传开,不久便被殷家退婚,之后再无人上门提亲,成为汉阳纪府的老姑娘。她心中苦楚,一直躲在峨眉山上不敢回家,直到五年前在武当山下得了史应龙开解,心中郁结之情这才稍减。
在那之后,每当不开心时,纪晓芙就会想起史应龙的话自我安慰,长年累月之下,已经把他当作自己的精神支柱。近两个月以来,她空闲之时带着史应龙观山赏海,和他谈天说地,心中快乐之极,只觉得是人生中最幸福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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