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草随口报出一大串人名,几乎全都是些孤儿、寡妇,光鳏孤独者的姓名。不知是怜悯、赞叹、好奇、还是……
也许她正得意于自己的算法之准。她说:
“毛估估,就有六七十个。”
有人不知出于什么意思,补充了一句:
“还有粪瓜。只是不知道粪瓜算不算‘第一百零一个?’”
熟悉秋草与粪瓜那一层特殊关系的人,不由得发出一阵会心的微笑。
秋草白了那人一眼。
最后,秋草感慨万千,说:
“真没想到,小小的一个花墩,竟然会有这么多的‘第一百零一个’。”
真是言者无心,听者有意。说别人一千,自己划到八百。秋草说这个话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到,在不久的将来,秋草自己的大名,很快也会荣幸地划入“第一百零一个”之列。
那以后不久,秋草的原配丈夫冯霜就死了。
冯霜死后不久,“间间神”粪瓜也死了。正像他的忽然成了一名“间间神”,令人感到意外一样,粪瓜的猝死也同样令村里许多人意想不到。
两个与秋草有特殊关系的男人,先后都死了。不知秋草自己有没有意识到,成了一名“寡妇内鸹”,却依然年轻的秋草,在别人眼里,又何尝不是“第一百零一个”。
秋草可不愿意当“第一百零一个”,一年以后,秋草又改嫁了。
这秋草居然还是一蓬“香草”。
秋草的丈夫家住双壶村。
秋草嫁到了双壶。
然而,好事多磨。
改嫁一年以后的秋草,不知是夫妇感情不合,还是由于其它什么原因,居然很快又一个人回到了花墩,开始了自己一个人的生活。
在花墩,秋草成了一个名副其实的“第一百零一个”。
当然,也难保她不会第n次出嫁。
何谓“典”?
从前,在乡下,在浙中,在花墩,几乎家家户户都养鸡,养猪,有的甚至还要养羊,养鸭。不然,这“鸡屁股银行”,“猪屁股银行”,又哪有钱可存取呀。就因为养鸡,花墩的不少男女,都会一门“绝技”,伸手抓住一只母鸡,用食指往鸡屁股里头轻轻一“点”,就立马晓得这母鸡当天有蛋无蛋,是否要临产。一些母鸡也像某些水性杨花的女人一样,十分容易睡错床,进错窝,跑进人家的“鸡窠”内去产蛋。用手“点”一“点”鸡屁股,心中好有个数。有蛋的话,就先将它关起,让它下了蛋再外出觅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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