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微平息下来的唐岳用发红的双眼瞪了顾非一眼,松开了他,转而将自己的拳头狠狠挥向了空气。
“顾非,很多事情你不了解。”唐岳看着顾非,语气怅然而凌厉,“以后不要再自作主张地管我的事了。现在马上通知馆里的人把画撤下来!”
说完,没等顾非反应,他便转身回了休息室。
夏晓北依旧安静地坐着,出神地望着窗外,视线并没有落在实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唐岳目光深深地凝视她良久,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地走到她面前,蹲下来握住她放在膝上的双手,“晓北,对不起。那幅画我会立即处理掉。”
夏晓北颤了颤,回过头来,咬着唇瓣,慢慢地将手从唐岳掌心抽回,“唐岳,我想先回去了。”
唐岳的心口酸涩地滞闷起来,扯开一个微笑,“好,我找人送你回去。”
夏晓北摇了摇头:“不用了。你去忙吧。我可以自己回去。”
同样是拒绝,之前还可以从她眼中看到润色,眼下却是疏离得令他无法再坚持,“好,那我送你出去。”
……
和大多数人一样,在来展览馆之前,对“z”品牌设计品的了解基本就是基于图片和文字信息。此时此地在展览馆里,所有的东西都实实在在地呈现在面前,才充分明白了为何这些东西拥有如此大的价值,受到许大家的追捧。
joe一路欣赏,一路赞叹。但面对着自家老板毫无触动的表情,他选择佯装镇定,以免让宋以朗觉得他跟随他多年也没长几分见识。
瞧着时间差不多到了该去宴会厅的点,joe正要提醒宋以朗时,却见他忽然驻足停留。追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才发现是一幅画。可惜的是,不知为何,工作人员恰好在把它卸下了,看不清楚画的内容。
等了一会儿,宋以朗似乎并没有要走的意思,joe犹豫着说,“宋总,我们该走了。”
宋以朗这才收起了若有所思的表情,轻轻应了句,当先走在前头。
宴会厅所在的酒店在旁边的功能区,因为过了晚上七点展览区和酒店区相通的门就下了禁,所以得先回到轴心的主干道上,才能再绕过去。
远远地看见隔着一排树丛的石椅上似有道人影的轮廓,因着隐在树影下,所以看得并不分明。已然走到分岔路口的宋以朗正要拐去酒店区时,那个人忽然叹了口气,熟悉的声音,顿时令宋以朗停下了脚步。
夏晓北并没有发现宋以朗,盯着不停往路灯扑去的飞蛾,兀自伤神在回忆的洪流里。
她就知道,之前梦境不是无故重现。只是在见到唐岳后,以为是两人重逢的预兆。直到今晚才发现,预兆的是它。
某些难堪的镜头再次涌入脑海里,夏晓北烦躁地捂住脸连连甩头想要将不受控制的思绪阻止,包里的电话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发现是宋以朗,夏晓北不由一惊。
不是有工作忙吗?怎还有空给她打电话?
狐疑地接起,宋以朗熟悉的声音淡淡地问:“你在哪里?”
呃……查岗吗……?
夏晓北转了转眼珠,扯谎道:“在家里。”
“是吗?”宋以朗拉长地声音反问,“我怎么听见虫子的叫声了。”
“我在天台上呢!”夏晓北念头一动,自以为机智地回道,“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圆,我正赏——”
没说完的话随着她抬头看天而戛然而止——朔月一弯低低垂于天边,罩着层朦胧的烟气,还时不时被飘过的几缕碎云遮挡,哪来的又大又圆?!
“嗯?赏月吗?”宋以朗将她的话接完,音调却是不阴不阳。
夏晓北被他的明察秋毫的嗓音搅得心里直发毛,只得叹了口气,“好吧,我承认我不在家里。我在——宣婷家里!今天平安夜,宣婷让我过去陪她。”
赏月的谎言不攻自破,那她换个可信点的总行了吧?!
“是吗?”宋以朗第三次反问,“她在你身边吗?我怎么没听到她的声音?”
嘎!要不要这样,这宋大神今晚怎么突然如此得空,是要她陪聊的意思吗?
“噢,她睡了啦。”
一个谎言要用另一个谎言来支持。嗯嗯!夏晓北很赞同地用自己的行动印证它。
电话的那头却是没有声音。
“你还在吗?”须臾,夏晓北问。
话音刚落,一只手蓦地重重拍上她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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