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楼,只是修行者体内灌注意念的载体。之所以称之为重楼,是因为,先生当年讲道的时候,说过一段话。
人的身体,如同楼宇,而,修行者的心,便是楼中之楼。楼中有楼,那是心住的地方,自然,叫做重楼。
当年的先生还很年轻,他奔波于即将凋零的珈蓝帝国,奔波于佛宗与墨宗之间。那是的人们,认为,他很傻,非常的傻。天下间,有抱朴道人传下的嫡系宗教佛宗与墨宗,为何,他会跳出来,说一些不相干的话。
说话,还不如开打。然而,先生懒惰,怕死,从未与他们交手。他笑着说道:“我有的是时间!”他说对了!他通过时间,见证了一切,证明了自己。他没有不老,然而,现在的他经历过五千年的岁月,他看着楚汉的出现,珈蓝的灭亡。
没有人在记起当年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点,佛宗渐渐脱离北方,去了更远的北方,去了五族之地。而,新生的道门,代替了他的地位。而重楼这个字眼,终于被天下认定。
先生说过,重楼出现,必然就会有大小之分。所以,方文成好奇,好奇,眼前这个少年,他的重楼到底有多大。他这一生,对于别人重楼的好奇,一共发生过两次,一次是乐亭,另一次,是面对先生。
然而,先生的回答是,“你说呢?”方文成无话可说。他现在还能感觉到,那只大手轻柔的抚摸自己的长发,耳际,还时不时响起他的话。
“重楼是心住的地方,也是锁心的地方。因为,每个人的重楼深处,都锁着一个自己不了解的怪兽。”到现在,方文成早明白了这句话,然而,他还没有找到自己重楼中的怪兽,不知道,他老人家,找到没有?
方文成看着乐亭,慢慢陷入沉思之中。他的心中,既希望乐亭的重楼巍峨壮观,又怕他的重楼巍峨壮观,所以,他有些忐忑不安。他心中清楚,如果锁子太大,反而不好打开,一旦打开,又不好锁上。
乐亭这一坐,坐了整整一ri。他从入定中醒来。感觉到浑身的疲惫,非常疲惫,这一次,没有丝毫的饥饿。他的心底有微微的喜悦,抬起头,只见方文成端坐在自己的对面,露出一张成熟俊美的脸庞,他的眼睛闭着,仿佛两条弯弯的细线,带着一种极致的安详。要不是曾见过方文成的另一张脸,他会惊讶,会汗颜。
随即,他转过了头,望向洞壁。他不愿浪费一时一刻的时间。他想再看看那些东西,他想多了解一些事物。
洞壁如一层斑驳不一的化石,层层叠叠的凹显着各种不同的兰花身姿,有的花正在绽放,有的花正在凋零。扭曲的叶子似乎,在那一刻,感受到了生命的逝去,努力反抗,以至于留下了它反抗的身影。
这一次,洞壁上在没有出现任何的字迹。只有满目的兰花。凄美,凄迷,凄凉!看到花,自然的,想起了阿陈。
将来到医宗的一幕一幕蓦然回首,乐亭觉得,一切的一切,仔细的梳理,都会发现它们之间,有一根看不见的线在牵引。从他站在花园门口脱掉鞋子,从他进入花园摆弄兰花,从他坐在河边,从他经过埋着白骨的玫瑰丛,从他进入亭子,从他遇到那人。
只不过,有些事情,他现在明白了阿陈的用意,有些事情,他还没有领悟。
医宗果然是大手段,他们为自己疗毒,做的第一步,却是疗心。只有在如此安静的山洞中,只有在如此不断的修行里,只有在自己可以反思一切的时候,他才豁然开通。再度意动,他没有兴奋与得意,反而,觉得无比的沉重。就像自己第一次学会走路,是雀跃,是兴奋,然而,第二步之后,第三步之后,才知道,学会之后,你将不能停息,将会一直的走下去。
方文成用手段让他看到兰蔻的幻影,清楚的告诉他,兰蔻体内的猛兽。然而,他想告诉自己的,其实,是另外一句话,他,已经可以控制自己体内的猛。而自己,还没有看到,自己体内的猛兽,甚至于,他还看不到自己的重楼。
他现在很佩服那位同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少年,他说的很对,“现在的你,很弱!”确实很弱。曾经,有过几次,他因为自己体内土属xing原力素的高数值而沾沾自喜。然而,看看眼前这些,还有外面更大的世界中,自己看不到的人,其实,自己只不过是大道上,一位骑驴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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