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亭背着两袋花肥走向兰花。他看到,那位少年站在兰亭之中。少年的双眼,却望向那一团白云的莲花。乐亭看着他,他回头,望了乐亭一眼,然后,施施然走出兰亭,踏上被无数赤脚踩出的土路,拖着叮叮当当的声音,走过了兰花花丛。
他的脚下,撒下一行殷红的血迹。他的脸上毫无表情,风轻云淡的走过。
走到了河边。乐亭低下头,笑了。他打开花肥的袋子,慢慢的给脚下的兰花施肥。不远处,少年,坐在河边,坐在大如脸盆的荷叶面前,将自己的双脚伸入清清的河水。铁链带着铁球落水,发出沉闷的“咚”的一声,他看着面前的波纹慢慢荡开,看着水中,荡起一团烟雾一般的血纹,微微笑了。
对于兰花施肥,乐亭很在行,也就是盏茶的功夫,他便cao作完毕。想了想,他顺着少年的足迹,走过去,走到那一片绿se的海边。这才发现,一团一团白云一般的莲花丛中,竟然,也有一个亭子,一个通体白se,造型像是一只巨大莲花的亭子。
可惜,找不到走过去的路,到不了那个亭子。站在那里,看花园,想必极美。他心中有些遗憾。他隔着少年三尺的地方,坐了下来,将自己沾满泥土的双脚伸入清亮的水中。
一阵脚步声传来,他的身边三尺,零零六坐下来,将自己的赤脚伸入清清的水中,冒起一团黄se的烟雾。
一阵接着一阵的脚步声传来。
水中,多了无数的脚丫。大家都没有说话,只是将赤脚伸入水中。水中,有看不见的小鱼,从他们的腿间游过,有些小鱼,很温柔的轻吻他们的脚趾。很轻柔,很惬意。有一种难以形容,不可诉说的轻松。
乐亭闭上双眼。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双眼。洁白的荷花,碧绿的荷叶,身后的一片万紫千红,一道略带弯曲的河岸,坐着十几位年龄参次不齐的人,他们坐在阳光之中,脸上,或者肃穆,或者微笑,或者悲痛。
水,轻轻的流动。似乎可以听到细微的,风的呼啸。
乐亭的后腰一震,所有人的眼睛同时睁开。因为,大家听到了一声突兀的,清脆的蝉鸣。已是夏末,蝉从何来?
零零六说道,“突然想起,已经很多年没有吃过蝉肉了,这种东西,最好吃的时候,莫过于它刚出土,用盐水清洗干净,腌上一个时辰,用滚油炸过。外表金黄,肉质鲜嫩。”他吧嗒了一声口水,“真乃天下最好的美味。”
乐亭无言的苦笑。他身边的少年却站起身来,水迹混合着献血,顺着他干瘦的双腿留下。他看着乐亭,说道:“你不配这把刀!”乐亭沉思。
他的双脚还泡在水中,他没有抬头,没有做任何的动作,而是平静的说道,“可能吧,那么,你配你脚上的铁链吗?”
河边的人全部愣住。少年站在那里,他的腿上,脚踝边,那些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愈合。少年笑了。“你很快就会死去!”
零零六咳嗽了一声,说道,“我也快死了!”少年却说道,“不,你比他命长。”说着这些话,其他的人突然匆忙的从河岸爬起身。乐亭脸se发白的看着河里,有无数的小鱼翻着肚皮冒了上来,离他最近的一朵荷花,荷叶慢慢变se。
翠绿的se泽像是流水一般的逝去,粗大的叶脉之间,先是出现一道肉眼可以看见的黑线,接着,这黑线不断的扩大,蔓延,一片荷叶,慢慢变作了黑se。而,黑se,还在蔓延。
“花会死的,你也会死的!”少年说道。
“黑,黑墨之毒!”旁边,一位大汉浑身颤抖的说道。
“死,有时候是一种幸福!”乐亭看着面前的荷叶一片一片的变黑,不动声se。“这样,可以被动的放弃许多活着的时候,不能放弃的东西。”
“是吗?”少年的眼睛有了亮光。接着,他叹息一声,眼睛里的光芒很快的暗下去,问道,“你能让我死吗?”他对着乐亭,伸出了手。
“咳咳!”一声咳嗽不合时宜的出现。阿陈站在荷花一般的亭子中,大声的说道:“休息时间结束,该种花了。”
乐亭站起身,其他人前前后后的走开,只剩他与少年两人。少年抿着嘴唇,说道:“我叫兰蔻。”
乐亭想了想,才回答,“我是零零七。”然后,少年消失在他的面前,土路上,漂荡起一股尘烟。乐亭站在那里,没有感觉到任何原力素的波动。这一切,只能说明,那位少年,并没有利用自己的身体,与天地间的原力素共鸣。或者,他根本不需要原力素。乐亭放下了手,放下了手里的听蝉。
阿陈踏着荷花飘然而至。他的胸口,衣服随着微风微微抖动,胸口的桃花,更加鲜艳,像是一朵开在风里的桃花。
他站在一张发黑的荷叶上,笑着说道:“你兰花种的不错。”乐亭回答,“这种浪费时间的行径,很无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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