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如果预知到危险会降临,就算不怕,都有本能的蜷缩一下,我让你伸出一只手指,你却将整个手都递给我。说明你对什么都持有无所谓的态度,也没有过多的坚持。刀片放在你手指上,我用一点力就能割破,你不躲,一是你很聪明,知道我的意图。二是,你很怕,但你生存环境造就你越是怕,就会越硬着头皮上,因为你试过的求助都不管用。”郑东竹收回刀。
唐千艺看着郑东竹的目光少了几分防备,这就跟女人们聚在一起说一个人的坏话,就会变得亲密一样,郑东竹看出了她心里的顾忌。
“没有人天生就是不信任别人的。不是自己本身是个爱利用别人信任的人,就是因为自己的信任被别人利用。依你刚才的反应,不像会逃避的人,现在可以安心,把最深处的记忆告诉我了吗?”
唐千艺几年来,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的事情,突然有了一个合理的借口,可以让她倾诉。
天空的颜色就像是动画里一样,清澈的蓝,云像小孩画里的一样,一大朵一大朵。身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小女孩,手里抓着两根线,线端绑着的白色气球飘在空中,她在草地上一蹦一跳的捡地上的小石头,看上去像个小天使。
她是真的很开心,因为今天她发低烧,发烧脑袋会晕晕的,当然不是值得开心的事情。但是因此被妈妈接回来,不用上幼儿园,还被奖励去动物园!去动物园就能看到长颈鹿了!
她小小的手掌里握满了形状各异的小石头,兴冲冲地跑向刚才爸爸妈妈停着车的地方。她要把石头给妈妈,妈妈在家门口的院子里种了好多的花草,妈妈说,如果在上面放这种小石头,下雨的时候,里面的泥土就不会被冲稀,花草才能长好。
可是她到刚才停车的地方,却没看见车子的一点影子!小女孩眼眶瞬间溢满了泪水,爸爸妈妈说好带她去动物园,却开车到这种郊外,让她先是旁边草地玩,却开车偷偷去了动物园,还不带她!她想着想着,一边嚎啕大哭,一边往刚才车子开来的方向走去。
“呜哇哇哇,呜呜哇,妈妈,呜呜呜,爸爸,你们不要玩捉迷藏了,一点都没趣!你们说话不算话!去动物园却不带我去!呜哇呜哇哇!”她一手抓气球,一手抓石头,哭得眼泪鼻涕直流,抬起手背在脸上胡乱的擦。
她走了好久好久,突然停下脚步,看着他们来时,因为一面是山,一面是悬崖,转弯绕道比较多,妈妈一直在耳边叮嘱爸爸要小心开的公路。这里看起来,那么危险,她不敢往前走。
可是不走怎么回家?她只好迈着小步走进这条弯弯曲曲蔓延在山边的公路,怕得更加大声的哭,她突然眼睛一亮,停下哭声,惊喜的看着不远处转弯口的小车,是爸爸的车!她破涕而笑,迈开两条腿跑向那边。小小的,白色的身影在公路上快速移动。
可是她站定在小车的旁边时,却一脸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车子倾斜着在公路边,像是随时就会翻下悬崖,她愣在原地,一点办法都没有。回过神来,冲到车子旁边,跪在地上,看着车内,前排的爸爸妈妈,从头顶流了满脸是血,后排坐着一个她不记得的叔叔,他们闭着眼睛,像是死了。
她松开握着小石头的手,用力推妈妈从车窗内掉出来的手臂,哭得撕心裂肺的的声音在山间回荡。她又害怕又无助,任由她怎么喊,以前只要她在房间喊一声,就会出现在门口的妈妈,连眼睛都没有动一下。她想钻进车内去掏妈妈或者爸爸的手机打救护车,却才碰了一下车,车就往悬崖边动了动,她连忙缩回来,不敢再往前,怕把车推下去。
她哭得声音沙哑,嗓子又干又痛,没有了力气,固执的一直推妈妈的手臂,抽泣时肩膀抖得一上一下。
“妈妈!”她欣喜的叫了一声,看着妈妈半睁开眼睛,抬起手臂想擦她的眼泪,风吹过来,气球挡在她的面前,妈妈的手触碰过的白色气球,沾了血迹,变得又白又红。
车子的油箱一滴一滴的往外漏油,汽油味闻得人都头晕。妈妈想张口说话,却吐了一大口血,吸了一口气,却牵引了被卡住的身体,惹得她不由皱眉。她闻见汽油味,目光看向油箱位置,油箱被撞得变了形,巨大的冲击力摩擦,已经让油箱内的汽油温度升高,继续下去,只怕会爆炸!
妈妈紧张的看向小女孩,半睁着的眼睛瞪大,一边吐血一边含糊不清的开口,“快走,快走!快......走!”她不管不顾的,发了疯一般推小女孩,一下推在气球上,一下推在小女孩身上。
小女孩看着疯狂的妈妈,又看看因为妈妈推她时借的力,以至于已经在崖边的车摇摇欲坠,她用力的直摇头,“不要,不要妈妈!不要啊!妈妈,妈妈,你快出来陪我去动物园,不要啊妈妈!”
事情发生得太快,她只来得及再看最后一眼,妈妈悲痛欲绝的脸,就伴随着车子滚下悬崖‘轰隆轰隆,轰轰隆隆’的声音消失,她伸着小小的手臂,哭得肝肠寸断,“妈妈!”
“嘭!”
巨大的爆炸声,伴随着火光四射,小车燃气熊熊大火,把整个天空照亮,硝烟四起。小女孩睁大着眼睛死死盯住那片火海,泪水直接不蓄在眼眶就流出来。她抓着气球绳子的手无力的摊开,气球慢慢升上天,碰到枯枝,‘砰’的一声在她头顶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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