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意微醺,文浩源眯着眼睛,看了看面前这个穿着红色演出服的女人,嘴角嘲弄的勾了勾:“哼,我当是谁,原来是胡小姐。胡小姐不是我大哥的人吗,怎么现在开始接散客了?”
他自恃家境优渥,读书也厉害,从来都看不起风尘女子,所以对胡小蝶的话语,字字带着刺儿。
胡小蝶的脸色有些难看,但她很快就收敛了自己的脾气,讪笑着走近了他,款款的在长沙发上坐了下来。“文二少爷误会了,我来这里,并不是想要文二少爷你垂青,而是想问一问你,我是该恭喜你即将成婚呢?还是应替你感到悲哀呢?”
文浩源晃动着酒杯的手顿了顿,他眸色阴沉下来,淡漠的瞥着胡小蝶,问道:“你什么意思?”
胡小蝶娇笑一声,也不认生的从案几上端起了一杯酒,浅啜了一口润润喉,挑眉答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文二少爷,你是个懂得赏画的人。自在清心女中的画展上买下了桐雨的画,你一直悄悄的打探她这个作者的消息。更有甚者,有人见过你曾躲在车上,静静的望着在树下读书的桐雨。若不是她成了你的大嫂,你怕是早就有心想要和她相识了。如今,你这样的情种,说是移情别恋要娶别人,我还真是不相信呢。”
“你不用说了,娶谁不娶谁,喜欢谁不喜欢谁,都是我的自由。”文浩源面色不见丝毫慌乱,可声音却有些哑。
胡小蝶定定的盯着文浩源,一鼓作气的趁热打铁:“文二少爷,我要是你,就不顾一切的带着桐雨走。你既然要自由,又管那么多世俗的事做什么?桐雨嘴上有时候不表达出来,可心里也说不定正盼着你带她走,而你却在这里借酒浇愁自怨自艾?”
文浩源感受到了她的“良苦用心”,便扬了扬眉,不屑一顾的反问她:“怎么?胡小姐貌似是在利用我,为你铲除嫁入豪门的劲敌呢?”
“你说的不错,”胡小蝶并不隐瞒,“可我觉得,这是一件互惠互利的好事。你成全了你自己,顺便也成全了我。清逸身边有我,心里也有我,桐雨要留在他身边,只能吃苦,倒不如跟着你走。或者,我高估了文二少爷你的真心,你其实是想给霍家做乘龙快婿,好在这上海滩争得一席之地?”
文浩源淡薄的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像是回答她,又像是在自言自语道:“富贵于我,浮云而已。”
胡小蝶欣赏的赞许道:“说得好。”她从手包里拿出两张船票,推到了文浩源的面前,“这是五天后去日本的船,你可以把桐雨约出来,直接带她走。我可以帮你的,大概只有这些了。当然了,若是文二少爷选择了活泼可爱的霍家大小姐,我也可以理解。毕竟嘛,人往高处走,这的确是生活本来的面目。”
说罢,她提起裙摆,盈盈沲出了包厢。
文浩源盯着那两张船票,神思悠远的发起了呆。
他神情倦怠的回到家时,文二老爷和文二夫人正兴致盎然的讨论着婚礼那天该如何安排座位。
“爸,妈,我回来了。”文浩源懒洋洋的打了个招呼,就打算回房间休息。
文远皱了皱眉,一脸嫌弃道:“瞧你的鬼样子,都要成亲的人了,还整天这么瞎混。”
文二夫人一向护短,赶忙拉了拉自己丈夫的衣袖,劝道:“你就别怪他了,他还小,不懂事嘛。”
“他还小?我像他这么大的时候……”文二老爷刚想要细数自己年轻时的“丰功伟绩”,便被文二夫人硬邦邦的打断了,她起身走到文浩源身旁,扶着自己儿子的手臂说道,“源儿,伊方虽然脾气任性了些,可胜在一心一意对你。原本霍晖之是不愿意把女儿嫁给我们的,可伊方寻死觅活的,她爹这才答应了。你看,霍家小姐的身份,长相,学问哪点儿不是上上之选?再说了,她为了你,连不爱画的西洋画都努力学,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文浩源淡淡的看了母亲一眼,没什么情绪的答道:“既然妈你对伊方的身世,长相,学问都满意,那还问我做什么呢?你们想要娶这个媳妇,我娶就行了。”
他的超脱使得文二夫人一噎,脸色红一阵白一阵,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这样的儿子。
明明儿子嘴上说的是要顺从他们二老的意见,可为什么这话说得这么不中听呢?
文浩源漫不经心的打了个呵欠,向自己房间走去:“我先回房了。”
剩下文二老爷与文二夫人面面相觑。
第二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仍被文清逸紧紧的抱在怀里。
晨光透过窗隙柔和的打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连皮肤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他一向眉眼间含着冷峻,这般安然的闭着眼,确实是少见。
我轻轻的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这就是曾经只在报纸上见过的文大少爷,这上海滩内,不知有多少女人被他的长相和家世所迷住,可现在,他却如此真切的躺在我身边。
当然了,这也并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毕竟,我在他心里,不过是个暂时顶着他妻子名分,但着实弃之可惜的妾而已。
想到了这点,我脑中似乎清醒了很多,原本心底升腾而起的暖意又渐渐的凉了下去。
我和他的夫妻缘分,就从我能救出阿九,逃出文家的那一天为止。
我正暗暗的下着决心,腰上忽然一紧,文清逸的身体贴了过来,模模糊糊的问我:“怎么不再睡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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