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很失礼,我心里自是不太高兴,板起脸来答道:“我忙什么,与你无关。”
苏子规并没有改变他的态度,依旧是话里带着刺儿:“的确,与我无关。你既然忙,还来关心余奶奶干什么?就是因为你忙,所以一切都来不及了。”
“你说什么?”我心中一紧,脸色也变得铁青,“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苏子规叹了口气,指着走向地下室的楼梯说道:“你要想再见到余奶奶,就只有去这太平室了。”
我猛地被这毫无心理准备的惊讶侵袭了四肢百骸,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差点儿坐到地上。苏子规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我,将我按在了走廊的椅子上。
“怎么会这么突然?”我强忍着难过,抓着苏子规的衣袖问道。
即便是余湘那样害我,可终究从小到大,余奶奶还是给了我很多不可多得的温暖。
那时候年纪小,我和阿九一起搬着板凳跑到水果摊前,像小麻雀一样缠着她:“余奶奶,余奶奶,你再给我们讲讲狼来了的故事吧。”
她总是慈祥和蔼的给我们一人手里塞一个水果,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笑道:“好好好,奶奶这就给你们讲。”
我和阿九平日里在修道院可吃不到这么甜的水果,所以每次都吃得满脸都是,余奶奶拿着湿手绢为我们擦拭脸颊,还轻笑道:“你们两个小馋猫哟,瞧把这小脸吃得,都花了。”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们就在她的故事里长大。如今人成熟了,想法也比过去复杂了,就愈发怀念以往的童真。
再说了,修道院刚刚出事,莱茵修女去世了,现在连余奶奶都离开了我,让我一下子怎么承受这么多事情?
苏子规看着伤心却又流不出眼泪的我,语气带着专业的冷漠:“她脑中有疾,本已是无力回天。我说过,我做尽一切也只是帮她续命而已。昨日情况突然恶化,你若及时来了,同意出手术费,我会和其他几个洋医生替她开刀。可你始终没有出现,即便是我肯开刀,另外几个大夫也不答应。这一延误,余奶奶自然也就救不回来了。”
我捂着胸口,委屈而又后悔的看着他:“你是说,这一切,都要怪我嘛?”
苏子规居高临下的瞥了我一眼,似乎丝毫不同情我的遭遇,低低的说道:“你也不必作出这幅样子,你们文家,什么时候看重过别人的性命呢?”
我本打算和他理论,突然想到了什么,便反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文家人?你明明还记得,那晚在大街上你从无赖手里救了我。重逢时,你装作不认识我,是怕和文家扯上什么关系?”
“我有什么好怕的?”苏子规甩开了他袖子上我的手,儒雅的整理了一下白色褂子,最后只留下了一句话,“别吝惜你的钱,厚葬了余奶奶吧。她意识模糊时,还叫过她孙女的名字。既然没有人给她送终,你既是她孙女的朋友,理当义无反顾。”
我不服气的抱起手臂转过脸去:“这不用你教我,我也会这么做。”
苏子规轻哼了一声,又补充道:“还有,文家人,以后少来招惹我。”
话音刚落,他就大步流星的走掉了。
我哼了一声,心里暗暗想道:谁稀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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