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补行刑人跨上一步,补了一枪。罪犯瞬间倒地。又是那个人过去检查,说:“死了。”
二哥看着这个场面,双手往脸上一捂,眼皮一使劲,强迫把眼珠子咽进眼眶去。雾气浓浓地飘来荡去,他站在雾中,看不清自己到底离别的警察有多远。但是他看到了远处正背过身去的梁永芳。雪人一样的姑娘。待到收队经过梁永芳身边时,梁永芳粉嘟嘟的脸蛋正对二哥。他立时给自己长足了勇气。
枪决现场脑袋开花的场面,在二哥的脑海中挥之不去。这让他不寒而栗。后来的几天他都不敢喝汤。尤其是红色的汤。
母亲说,你爷爷活着时是一个相当优秀的猎人。
不过,你二哥身上虽然遗传了爷爷的天赋,但也流着你大爷胆小怕事的血液,这样的血液藏在他的身体里,平时也不显,但总在不经意间,就出来让他胆战心惊一下。只不过在这个有种才是英雄好汉的警察局,他要设法抵触来自骨子里的恐惧,拿出男子汉气概来,让别人看得起。
最令二哥羞愧的是,在第一次被宋队长带着从刑场回来的那天晚上,正好赶上他一个人住在警察局的宿舍里。黑暗中,风吹得木门吱吱直响,二哥躺下后,又起来。他坐在黑暗中。总觉得有什么异样的动静。他用桌椅抵住屋门。躺下后还是睡不着。只好又起来,坐在黑暗中。在这个夜晚,他学会了抽烟。
一天上午,天气阴沉得要命。二哥正在值勤,宋队长来查岗,他很特殊地看了二哥一眼。二哥觉得那眼神很神秘,意味深长。看得他心里很羞愧。
中午吃饭时,宋队长忽然坐到他的旁边来,并把西红柿鸡蛋汤端上桌来,推到他的面前。他禁不住胃部的翻滚,跑到外边去呕吐。然后,安静地返回饭桌。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喝着汤。
宋队长一边吃着饭,一边不动声色地看着二哥把一碗汤喝完。
下午,宋队长又到监狱里来。二哥陪着他随意地转了转。宋队长对我哥哥不经意地说,“瞧,那个小子。”
二哥虽然很敬重队长,但有些看不惯他的傲慢态度,就装作不以为然地没有答话。
队长见此情景,就凑近他的耳根故弄玄虚地说:“活不过十一了,该敲了。”
二哥说:“枪毙个犯人,已经不新鲜了。”
宋队长一听不干了。“光枪法准没用,就怕你新兵蛋子到时候吓得只会尿裤。”
二哥立时一副豹子胆:“队长,这个人可以交给我。”
宋队长又意味深长地一笑说:“行,到时看你的枪法还准不准。”二哥早就听老警察说过,决死刑犯都是由老的执行,新的最多担任警戒,当绑架手、副执刑手,至少参加三次以上才能当行刑人。而二哥只参加过一次警戒。所以他根本没把这事当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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