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爱情看似平凡,却无比伟大,看似平淡,却惊世骇俗,看似平庸,却没齿难忘,这种爱情不可能像梁山伯与祝英台那样被流传千古,只因他们被所有人忽视,但是他们生死相许的深情毫不逊色于梁祝。
上个世纪70年代中期,中国所有的乡村都极度贫穷落后,食不果腹,衣不遮体,闽北大山深处有一个小山村,村子只有90多户人家,农民都住在泥瓦房或竹篱屋里,烧的是柴火和茅草,吃的是地瓜丝饭、玉米粉饭、蕨粉饭,极少有人家能三餐吃白米饭的。
一个小男孩为了给家里改善生活,夜里提着老鼠夹(一种用小竹筒制作而成的,有个小机关,在底部些大米,老鼠进去吃米,触动机关,就会被小绳子勒死)去田野里夹老鼠,但邻家的小鸡误入老鼠夹里吃米,给勒死了,邻家8个兄弟气势汹汹地赶到他家,要他父母赔偿两块钱,他父母无奈之下,作了赔偿,其实,那只小鸡还不值一块钱,他父亲把气发泄在他身上,抽出竹鞭狠狠地打了他一顿,把他赶出了家门,不许回家。
他不知道该往哪里去,那个是个下着阴雨的寒冬腊月,北风凛冽刺骨,像咆哮的野兽,无情地扫过树梢和屋顶,直往人的脖子里钻,他双手紧抱身子,抵御着寒冷,他想起家里的火盆和饭香,极想回去,可想起父亲铁青的脸和竹鞭,他胆怯了,他望着不远处的家,觉得像天涯一样遥不可及。
天黑了,他为了避雨,躲在别人的屋檐下,他望着杉木皮屋顶上的冰棱,听着肚子“咕噜噜”叫的声音,伤心到极点,别人的厨房里飘来了饭菜香,无比诱人,要是能吃一口多好啊……
“大树哥哥,你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啊?”
扎着小辫子的林子红突然出现在他眼前,他透过泪水看着她,不知如何回答,只能低下头沉默着,林子红小他一岁,是他三年级的同学,那时的学生入学迟,他11岁才读三年级。
“大树哥哥,你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
他还是沉默不语。
她似乎明白了什么,撩起他的袖子,看见他手臂上一道道伤痕,她知道他是挨打了,她轻轻地抚摸着他的伤痕,眼里闪着泪光,喃喃地问:“你爸爸怎么那么狠啊?”她跑进自己的家里,捧出一碗白米饭,上面有三片片腊肉和青菜,叫他吃,他摇摇头不吃,她把碗塞到他手里,叫他捧着,他无法拒绝这奢侈的晚餐,他边吃边流泪。
吃完之后,他把碗还给她,她看看碗里没剩一粒米饭,笑了,问他吃饱了没有?他说吃饱。
她把他的情况向她爸爸说了,她爸爸把他送回家,他爸爸还想打他,但是被她用身子护住他,他感觉到从她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那一瞬间,他有一个念头:如果有这样的一个妹妹该多好啊……
她爸爸对他爸爸说:“有个为家里改善生活的孩子多好啊,要是我有个这样的孩子,疼都疼不及呢?你却对这孩子下狠手……你不想要,我带回家,当我的孩子好了……”说完,她爸爸拉着他向门外走去,他妈妈舍不得,一下把他拉进怀里,把手伸进他的后背,边轻轻抚摸着他的伤痕,边掉眼泪,他爸爸冲着妈妈吼叫:“哭什么哭?又不是死了爹娘!”然后出去了。
那一夜,他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满脑子都是林子红的身影,原本最寒冷的夜晚,因为有了林子红,变得无比温暖!
从此以后,他们一同上学,在春天的山坡上采野草莓;在炎热的夏天里下河捉鱼;在秋天的林子里采蘑菇;在冬天干涸的田野里放风筝。
一次,一个男同学上课时揪她的辫子,揪得她头皮出血,他坐在最后排,听她的惨叫声,他立即冲上去,一拳头打在男同学的鼻子上,那个同学被他打得鼻血四溅,哭泣着跑回家了。
自那以后,只要有人欺负她,他就会和对方拚命,同学们都怕他,他为了林子红会不顾一切地痛打对方,他成了她的保护神。
慢慢长大以后,他们朦朦胧胧懂得了男女之情,她渐渐和他拉开距离,但是,两天没看见他,她就觉得少了什么,那种想见又不敢见的心思每个少年都经历过。
高考时,他们双双落榜,不到百分之五的升学率,令许多人被挡在大学围墙外,但他很乐观,安慰她说在大学外广阔的沃野上,一样可以播种希望!
夏夜,月光如水,凉风习习,稻香阵阵,繁星般的萤火虫在河面上悠然飞舞,他和她坐在河堤上,这是他和她的第一次真正的约会,在学校时,他们怕耽误学习,从来不敢向对方提出来,虽然彼此间早已心有灵犀。
那晚他主动约她,她感觉他有什么话要对她说,早早吃过晚饭,假装在田野里散步,一直到夜幕下垂,她才敢悄悄走近他,坐在他身边,虽然相隔一尺之遥,他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浓郁的体香。
他望着月光下的清水河,不知说什么好,一直沉默着,她怯生生地问:“大树哥……你是不是有话对我说?”说完,她觉得自己的心跳加速了一百倍。
“嗯,是有点事……我想去省城打工,等积累一些资金后,自己开个小店,我想在40岁之前在省城有自己的房子和小公司。”
她愣了一下,这是她从来不曾想过的,她听了之后,觉得他的想法很好,有理想有抱负,而且很实际,如果他说想在30岁之前买房子开公司,也许她会说他吹牛。
“好啊,我支持你!”她微微失望,她以为他会对她说:我爱你想你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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