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二号这一击之下,我就知道,实力相差悬殊,就算拼了小命,也难逃出生天。不过这个世界上的战争,从来就不是说我实力比你强,不用打了,直接跪地认输吧。生死关头,怎敢怠慢,我忍着剧痛,竭力撑起胳膊,格挡住死变态逼过来的血眸白脸,护住自己喉咙。可惜我虽比他骨骼高大一些,力气却不是一个量级。那冒着寒气的森森尖锐犬齿,像坦克一般坚定不移的匀速刺了过来。
只是,这个原本顷刻间一气呵成的动作,不知为何,在我眼眸中,却晃晃悠悠,如同被放慢了数倍的电影。于是我有了一点机会喘息。
在这无法抵抗的角力中,我渐渐感到一阵燥热,全身血脉喷张,美人二号牢牢的控制,使无法动弹的我暴怒,夹缝中求生存的本能,使我的心脏跟突然起火的超级马达一样猛烈搏动,刹那间加速。
几个小时前,东山密林中,夕阳的余晖里,灰白发十四一脚把我踢出去数米远,沙袋一样的斯道杨还未落下,他已经闪身过来,一把揪住,严厉的训斥:一个标准狼族,常态下心率不会超过三十,变身时会瞬间爆发到三百,想完全克服这种突变带来的压迫感,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我也不知道我怎么了,只是好像突然之间,格挡美人二号这件事,变得不那么费劲了。就像中学时,为了篮球练习弹跳。每天负重跑步,蛙跳,好多天练下来,还是经常摸不到篮圈。可是有天清晨,上完早自习,从学校食堂吃了包子喝了粥出来,跟着一大波少男少女人路过操场回宿舍。迎着初升的朝阳,望着迷蒙天空下的篮球架,莫名其妙的,平时高高在上的篮圈,越看越低,低到不像话。那时作为一个课间十分钟都要在教室蹦几下,在白灰悬梁上留下痕迹跟哥几个比弹跳的篮球少年,我情不自禁倒退两步,随便一个弧线加速跑,屈膝蹬地,轻轻一跃,伴着钢化玻璃篮板有节奏的颤动,我双手握住了篮圈,像挂衣服一样,把自己吊在了上面。这种感觉妙不可言。
心脏还在加速跳动,黑暗的荒林中,我胸脯不住起伏,大口大口的喘息,美人二号虽然仍在使力,可好像不能再逼近半分,一颗头颅,就这样悬在距离我的脖颈很近的地方。从美人二号杀气腾腾的红眸中,我看到了轻微的变化,很显然,这个想要我命的血族亲王,感觉到了异常。
我也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在死神的打压下,心脏的跳动,好像已经达到一个临界值,扑通扑通扑通,真的要突破胸腔。一阵无法形容的撕扯感再次弥漫,好像每个关节,都在被强迫拉伸,我蓦然想到满月当晚,躺在棺材里的情形,没错,就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巨大痛楚,让我大脑一片空白,本能的挥动四肢,驱赶一切压迫的同时,我忍不住大吼一声!
说时迟,那时快,我竟生生从美人二号的压制下挣脱出一只胳膊来。一旦自由,立即朝他攻击了过去,腿也没闲着,用尽力气往他身上招呼。美人二号见状不妙,立即向后跃出,而我不知哪根筋不对,没有撒腿就跑,竟然怀着一腔怒火,扑了上去。这速度快到我自己都吃惊,本来是被美人二号给压着,我直接从地上翻身跳起,又趁势直追,姿势有点像某种野兽,左手在地上撑了一下,跃起的同时,挥动另一只“手”,五指本能微屈,像利刃一样划了过去。
电光火石,兔起鹘落,死神一般的血族亲王,竟然没有完全躲开。我碰到了美人二号的脸,冰凉的,滑如绸缎的脸。几道长长血痕登时出现。你想要我的命,我又怎么会对你客气。
虽然是夜间,荒林中的景物,气味,风声,一切都开始变得清晰起来,我颓然的站住,半眯眼眸,意识模糊的甩甩脑袋,有点不敢相信,刚才那一系列动作,是自己做出来的。我已经不是我自己了,好像我的灵魂已经脱离**,飘在一旁观看,操纵。“记住,狂暴会使狼族一击致命,无比强大,同时也会使狼族迷失心性,十分脆弱,干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连我这老东西都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失控。这是一门终生必修课,你要从任何时候都不丧失记忆做起。”训练结束时,十四如是说。
美人二号接连闪避,终于定住身形,惨白脸颊上那几道显眼的血痕,很快自动愈合,无声无息,如同花开花落,不留半点痕迹。这冤家抬眸望向我,表情吊诡而轻蔑,嘴角上扬:“原来是只小狗。下等物种就是下等物种,本来想要新鲜活血,伺候高兴了,说不定还能放你一条生路。现在,你已经死了。”
我知道,这不是在开玩笑,我知道,现在是谁在统治这片土地,可我怎能示弱,曾经的少年,直起腰,向前跑,迎着冷眼和嘲笑:“如果你们的文明,是要我们卑躬屈膝,我会让你看到野蛮的骄傲。”
恒州,第九号公路,旁边的荒林,伴着连绵悠长的宵禁警笛,两个身份不明的生物像两颗银色子弹撞到了一起。
飞蛾扑火,是被光明诱惑,我是为什么?
果然,一旦放弃喝活物鲜血这个念头,速度,力量,技巧,美人二号没有半点破绽。我使出浑身解数,却连他的衣角都沾不到。每一个回合,每一次交锋,只是被重创一次而已。腹部,背部,胳膊,腿,头……
第六次自杀性攻击发起的时候,我抹抹嘴角渗出的鲜血,疯了一样大叫着扑了过去。我能看穿美人二号的招数,每一个转身,每一个出手,尽管如此,我还是来不及躲开。是我自己太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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