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瑟呆在原地,傻了。
这是……苏黎要送给她的吗?
心里的难受再度排山倒海一般的袭来,几乎将她溺毙。
怎么办?他对她那么好,她却亲手断送了他的好,甚至,将他的未来推向了一个未知。
锦瑟只觉得内疚,抱住那匹马,额头抵在马颈上,沉默不语。
“后悔了?”老头忽然凑到她面前,语带捉弄。
“他……来过你这里吗?”锦瑟深深吸了口气,终于开口问道。
“昨天半夜就来咯,酒气熏天的。”老头伸手在鼻子下扇了扇,仿佛现在还闻得到那阵酒气,“早晨起来在院子里练了会儿剑,把院子里的花花草草给我砍得乱七八糟,真是气煞我也!”
“然后呢?”锦瑟怔忡的问道。
“然后?没事人一样去上朝了。”老头回答完,转身往屋里走去。
锦瑟又呆在原处许久,回头看了看雪霁,这才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屋去。
老头已经泡好了一壶茶,递了一杯给她,道:“我本以为他是个沉稳睿智的人,却没想到,也只不过是个实心眼的孩子。”
“我是为我自己。”锦瑟低声道,“可是这样,对我对他都好。您再见到他的时候,就劝劝他吧。”
老头却轻笑了一声:“不用我老头子劝,他自己早晚能看开。你呢?”
“我?”锦瑟微微扬眉一笑,“我被逐出了家门,眼下正四处流离。”
老头忽然拍了拍面前的桌子:“如此甚好,搬过来与我同住。”
锦瑟蓦地笑出声来:“才不呢,怕坏了您弟子的大好前途!”
老头扬声大笑起来:“他若有你这份豁达就好了。”
锦瑟也笑,笑道中途忽然叫道:“哎呀!我与你说了这么多话,到现在还不曾晓得你的名!”
“你叫我老头就可以了。”
“老头也总有个姓!”
“姓那。”
“那老头?真是古怪,那你为何不叫这老头?”
……
与那老头肆无忌惮的胡说到傍晚,锦瑟才起身告辞。在大街上胡乱溜达了一圈,回到自己所住的小院时,刚刚来到门口,却就撞见了绿荷。
“绿荷?”锦瑟大喜,上前抱住她,“你怎么来了?”
“你如今独自流落在外,于是我也离家出走了。”绿荷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惯会给人找罪受!”
被她一骂,锦瑟反倒更高兴,正待扬声大笑,眼角余光却蓦地瞥见小院中还有一个人。
锦瑟的笑声便卡在喉咙里了。
一袭便服的闵玉匆忙的院中走出,恭恭敬敬的朝锦瑟行礼:“给姑娘请安。”
“闵公公?”锦瑟心头讶异,“你怎的会在此处?”
“奴才在此处,自然是我家主子想要见姑娘。”
“我不去。”锦瑟推开他走进小院,“我如今已经不是皇家的人,也不想再与皇家任何人有什么纠葛。”
“我家主子今日恰好就在这附近一间茶楼饮茶,姑娘若是懒得走动,奴才过去请主子过来也是一样。”闵玉笑呵呵的说道,转身就要离去。
但凡跟苏家沾边的人,果然都不是好惹的。锦瑟心里默默骂了一声,唯有跟着闵玉前去。
明安茶楼雅间之内,名茶飘香,有锦衣公子当中而坐,玉冠高束,俊美如铸。
茶是好茶,人亦是佳人,只可惜锦瑟却全无心思欣赏。
牛饮一般的灌下一杯茶后,她抬眸看向静默微笑的苏然:“这算是出宫微服私访么?皇上兴致真好。”
“本意倒是没想着私访。”苏然嘴角笑意加深,温润如玉的眼眸之中也闪过一丝笑意,“不过出了宫,倒是听到了许多有趣的事情。”
锦瑟自然知道他口中所谓有趣的事情是什么。她今日在大街上胡乱溜达的时候,走到哪里都能听到自己的名字。万寿节晚宴上发生的事情,流传得几乎满京城的人都知道,所有人都绘声绘色的谈论着,唯恐漏掉哪怕一个细节。而她这个当世无双,不忠不孝,不顾礼义廉耻的女子,更成了所有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皇上今日出宫,该不会就是为了听一听民间又多了哪些谈资吧?”锦瑟支着头道,“以皇上的圣明,应该猜也猜得到。”
苏然轻笑了两声,忽闻得窗外大街上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喧哗,他低声道:“来了。”
“什么来了?”锦瑟顺口问了一句,起身走到窗边,往窗下的大街上看去。
却见一队长长的车列,一路蜿蜒至街尾,声势甚是浩大,而领先的车头上,赫然插着仲离的大旗!
锦瑟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怔怔望着车列之中最华美的那辆马车,眼也不眨一下。
苏然不知几时也站到了她身后的位置,望了望街上的车队,淡笑一声:“好大的阵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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