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却只是看着锦瑟,良久后开口道:“你都听到了什么?”
锦瑟原本正端着一杯茶摇头晃脑的打瞌睡,闻言倏地站起身来,将茶水泼了自己一身,又忙慌的收拾了一番,这才看向苏黎:“王爷方才问我什么?”
苏黎淡淡抿了薄唇,挥退了小杜。
锦瑟十指紧紧扣在一处,看起来似是十分紧张。
苏黎站起身来,一步步走向她。大概是伤口实在很痛,他每一步都走得极慢,锦瑟只觉得越来越压迫,已经忍不住要逃离的时候,苏黎终于走到了她面前。
“宋锦瑟,装傻充愣是一件很有趣的事么?”苏黎竟然淡淡勾起了唇角,只是眼中却是讥诮,“已经过了这么久,你还乐此不疲。”
锦瑟眨了眨眼睛望向他:“王爷何出此言?”
苏黎却仿似没听到她的问话,仍旧继续道:“你乐于此道,本王便随你。洞房之夜,宫中之变,闵山之行,你所有装傻充愣的一切,本王都可以当不知道。而你之所以做这些,不就是怕本王会对你有意么?”
说话间,他眉峰逐渐冷峻,脸也越凑越近。
锦瑟不着痕迹的往后仰了仰,讪笑道:“王爷,你伤口不痛么?你这样弓着身子,当心又流血。”
锦瑟知道转移他的注意力不会这么容易,也不过姑且一试。
苏黎果然不上当:“本王是有意于你,那又怎样?你不是天下无双,本王也不是非你不可。宋锦瑟,你太高看自己了。”
他竟然说有意于她!锦瑟无奈且悲凉的想,如此她根本没有高看自己,反倒将自己看低了些。这便罢了,更让她痛苦的是他那些不可告人的秘密与目的,他竟然不避着她,摆明了要将她一起拖下水!
锦瑟觉得很苦恼,尤其是这样时时刻刻与他相对,更显得诡异。
今日本是开猎第一日,苏黎身为亲王,不上马开弓实在是说不过去,然而他身上的伤却绝对不允许他如此,因此小杜为他想了一个法子,就是留在锦瑟的帐中,不要现身。
锦瑟自然知道这样将会给外面的人传达怎样的误会,可是碍于他的性命更重要一些,她还是屈服的呆在帐中一步不曾离开。
“唉。”锦瑟坐在矮桌旁第十二次叹气的时候,趴在床榻上休息的苏黎第十二次瞥向她,终于开口道:“倒杯水过来。”
锦瑟不想动,刚巧小杜拿了几本书走进来,便道:“小杜,给你家王爷倒杯水过去。”
小杜一怔,看了看苏黎迅速冷下来的脸,微微低咳了一声,强忍住笑:“王妃,这杯水还是您来倒,王爷会喝得畅快一点。”
“我不。”锦瑟偏了头看向苏黎,微笑吐出这两个字。
他既然已经说出那样的话来,她又何必继续扮乖巧无辜,反正她的本性都被他看在眼里,索性怎么高兴怎么活。
苏黎脸色果然便更难看了,末了却只是冷笑一声:“他日你别后悔就是。”
“有什么好后悔的?”锦瑟伸了伸腿,道,“他日我若是无端端被连累砍了头,哭还来不及呢,哪有时间后悔去!”
此言一出,苏黎脸色自不必说,小杜的神情也微微紧张起来:“王妃,话不可乱说。”
“嗯,对对。”锦瑟忙不迭的点头道,“兴许会是另一种结果,我今日若乖巧一点,王爷说不定会封我作――”她没有出声,单单做了“皇后”二字的口型,才接口道:“是不是,王爷?”
“宋锦瑟,出去。”苏黎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终于淡淡的开口。
“这是我的大帐!”锦瑟想了想,道,“不过王爷既然开了口,妾身又岂敢不从?”
说完,她朝神色紧绷的小杜笑了笑,转身走出了大帐。
苏黎气得脸色发白,小杜朝着他瞅了又瞅,终于壮着胆子道:“王爷,奴才斗胆说一句,王妃变得如此肆无忌惮,可都是您自找的。”
苏黎冷冷瞪了他一眼,小杜忙又道:“可是,为什么奴才隐隐觉得,王爷就是想看到王妃这个样子呢?”
“狗东西,滚!”苏黎骂了一声,然而脸色却极其不明显的缓和了几分,小杜看在眼里,嘻笑着给他倒水去了。
锦瑟一出大帐便后悔了。
外面实在是冷得厉害,而且因为皇帝已经率众人前去围场,营地里只剩了寥寥侍卫与宫人,愈发显得萧条。
锦瑟更难受的是这些宫人见到她时,无一不是带着欲说还休的笑。连绿荷见了她出来,也凑过来问道:“小姐,王爷还没起身呢么?”
锦瑟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她:“是啊,还睡得跟死猪似的。”
绿荷其实并不知道昨夜发生了什么事,因此上下打量了锦瑟一番,又道:“小姐看起来精神头不错呢!”
锦瑟心里的愁哪里是她瞧得见的。她叹息着抬头看天色,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道:“给我找匹马来,我到附近转转。”
绿荷缩了缩脖子:“你不怕冷?那件大氅呢?”
那件大氅……锦瑟也缩了缩脖子。虽然她的确是很舍不得那份温暖,可是苏黎说出那番话来之后,她哪里还敢穿?
骑上马背,一路寒风如刀子般割在脸上,锦瑟不管不顾的跑了东面和东北方向的那座山,都没有找见自己心中那座好逑崖,忽而想起苏黎受伤的南山来。小杜说南山隐蔽,说不定就是那里?
南山果然隐蔽,锦瑟费了极大的神才终于寻到一条上山的路,却早已被荒草覆盖。然而奇怪的是,那荒草上却有新鲜的印记,似乎最近才有人走过这里。
也许是苏黎?锦瑟一面想着,一面打马上前。
路真是难走极了,快走到山顶时,因为山上积雪不化,路面也结了冰。锦瑟不敢再骑马,便下马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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