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儿见您每一天都会拿着这个葫芦沉思一番,您在想些什么呢?”老人听完并没有打算要理拂晓的意思,仍然只是细细的揣摩着手上的葫芦。拂晓见状也没有继续问下去。她知道,他一定是又在研究着什么新的医学上的问题。
“开饭了”这时,梅香已经准备好了饭菜。拂晓走到桌子边上坐了下来,而老人一边向桌子这边走着,一边还是在揣摩着他手中的葫芦。梅香看着他手中的葫芦,开口说道
“前辈,我的蛇毒就是它给治好的吧?”老人望了望梅香一眼点了点头。
“幸亏有了它,我才能捡回条命啊,那该死的毒蛇,差点就把我给毒死了”梅香一想起咬得自己半死的那条毒蛇,心里面就不由的升起一股怒气。而此时老人却是突然将视线从手上的葫芦上转到了梅香的身上,眼光显得非常的凌厉。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望,梅香显得有些无措。而老人却盯着他很是严肃的说道:
“你是不是非常的恨那一条毒蛇?”梅香不知所措的望了望一旁的拂晓,非常不解的点了点头。此刻的老人的眼光里冒出的那一道眼光显得非常的不友善,而梅香的简单的头脑里实在是想不出什么她到底说错了什么或者做错了什么,她只能傻乎乎的望着拂晓。而这时,老人继续说道:
“那你知不知道救了你的这一瓶东西,也是毒药呢?”老人拿起了葫芦晃了晃。梅香此刻已经是被老人盯的胆战心惊,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只能是木讷的继续点了点头。然后又望着拂晓。而此刻老人却又将目光转移到了手中的葫芦上,他望着葫芦继续说:
“其实,毒不仅仅只是一个单一的会伤害人的东西,就好像药也不一定都能够救死扶伤一样,毒用得好了,用得恰当了,它也就变成了药,而药用不好了,滥用了也可能会变成毒。自然界凡事都是物极必反,暗极生光,否极泰来。所以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毒也就是药,而药也就是毒。”拂晓听的非常的入神,而梅香却是听的一头雾水,因为在她的简简单单的脑子里怎么也绕不过这些毒啊药啊的东西,在她看来,药就是药,而毒就是毒。只是在经过了刚刚老人的突如其来的莫名其妙的直呼呼而恶狠狠的眼光之后,她再也不敢开口说什么话了,只是兀自拿起碗筷吃起了饭来。
老人说完也将葫芦放在一旁,吃起饭来。只有拂晓因为刚刚老人的一番话而沉思了起来。关于毒与药方面的认知,又再一次深入起来,其实与其说是更加深入的了解了毒与药之间的关联,还不如说是更加模糊了,因为听老人这样一说,那么究竟怎么样的才是救死扶伤的药,而什么样才是害人害世的毒呢?想着,老人突入转头望着深思中的拂晓。他仿佛知道了拂晓在思考着什么,这与他在学医的时候的表情几乎是如出一辙一模一样。于是他一边吃着饭,一边看似自言自语,实则是在对拂晓说着:
“是毒是药,分不分得清楚,有没有明确的界限都不那么重要。只要看准了症状,对症治疗,那么无论你用来治疗的是有着剧烈毒性的毒药,还是有着补虚益肾作用的补药。其性质都是一样的,都是救死扶伤的‘药’,而如若妄自诊断,没有看准病情就治疗,那么无论是用天山雪莲还是千年林芝也都是害人害世的毒药。就好比这葫芦里的这一瓶剧毒无比的毒药,它能在这位姑娘(他望了望梅香)身中蛇毒的时候,替她清除蛇毒救她一命。而如若我现在让这位姑娘喝下这瓶毒药,哪怕只是一小口,她现在也得一命呜呼”
听完,梅香一头雾水的望了望老人,又望了望拂晓,一脸茫然。而拂晓却仍然在认真的听着老人说着的这一番话。而这时,老人放下了手中的碗筷,又兀自拿起了放在一旁的葫芦。 怔了怔说道:
“这些天,我就是一直在思考,这位姑娘中蛇毒我能用以毒攻毒的办法用这葫芦的毒药替她清除蛇毒。这时因为我的这一瓶毒药的毒性要比蛇毒浓烈的多。是我用了将近大半生的精力才研究出来的。而如若这个姑娘中的是我手中这瓶葫芦里奇毒无比的毒药,那么我该用什么来替她解毒呢?”说完老人又开始望着手中的葫芦沉思。
是啊,按照老人的解毒的方法,用比身中之毒更为剧烈的毒药来同化体内的毒性,从而达到以毒攻毒的疗效。而这世上又哪里会有这么多的毒之又毒的毒药用来解毒呢?就拿现在老人手上这瓶用了老人半生精力才制作出来的毒药,如若中了,那么又该如何来解除呢?现在看来老人这些日子里一直莫名其妙的对着这葫芦发呆,想必就是为了这件事,而听了老人这一番话之后,拂晓也随着他进入到了同样的沉思中。梅香看了看这默默发着呆的两个人,从头到尾就是一头雾水满脸疑惑的她,如今已经是完全找不到方向,想说些什么吧,又怕再次引起老人那突如其来的直视。无奈只好继续吃饭。而再望了望桌上的饭菜,除了她一个人吃的津津有味之外,拂晓与老人碗里的饭菜,几乎都没有动弹。
天已经黑了,太阳还完全落下,月儿却已经高高升起,它们在完成一次昼夜的交接。这或许是秋日才独有的景象吧。暗淡却又鲜红的光线下,群山遍野都别有一番滋味儿。
拂晓一边在老人的园子里收拾着晒在阳光下的各种千奇百怪的草药。一边一直都在思考着老人也一直在思考着的问题。对于老人葫芦的那一瓶花了老人半生精力才研究出来的烈性毒药,该如何来解毒呢?她左思右想,却始终没有什么答案。
老人背着背篓从那头走来。背篓里又是满满的一些奇形怪状的花草。拂晓望着这个背对着夕阳从那头徐徐走来的老人,一头白发在鲜红色的阳光下迎着微风要摇摆,较平日里的饱经沧桑而言,如今看去却不禁多了几分活力。拂晓仿佛能想到这个到如今还孜孜不倦的致力于医学研究的老人在年轻时候那股因为对这医学的热爱而狂热的模样。其实说来,老人实在不算幸福的。或许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并不算是一个好人,至少对于他死去的妻子女儿而言,他就不是一个好的丈夫,不是一个好的父亲。但是,又不得不承认的是,他的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因为他单纯的对医学的热爱。虽然不曾是为了“救死扶伤”的极为崇高的理想儿出发的。但是,至少他单纯的对医学的热爱的动力下研究出来的东西,却都是在为了救人,而不是去毒害人。尽管他的这个小屋里的柜子上摆着的是无处不在的毒药。
想着,老人已经不觉来到了自己的身旁,他兀自放下背篓,又开始默默的捣鼓起来。拂晓走上跟前去帮忙,一边说道:
“师傅,其实说来挺惭愧的,徒儿到现在还不知道您姓什么叫什么哩”之所这么说来,是因为拂晓对这样一个一生都在单纯的执着于医学研究的老人,除了敬佩他的医学上面的渊博和极为独特的见解意外,内心里已经不觉多了一份对于他人格的敬佩。或许在别人看来,他不过是一个亲手害死了自己妻子女儿的疯子, 但是在拂晓的眼里,有这么样一位师傅,她不但不会羞于启齿,并且还感觉相当的自豪。她觉得将来出师了,她可以毫不掩饰的说出自己师承何人。
听罢,老人转头侧目望了望拂晓,很是淡然的说道
“这个重要吗?”
“对于我而言,相当的重要”拂晓坚定的回道
“哦?”老人有些疑惑
“将来有人问我师出何人的时候,如果我连师父您的名字都说不出来,岂不是对师父您的大大的不尊敬吗?”拂晓瞧着老人的疑惑,紧接着说道
“哈哈,我这样一个人,这样一个十恶不赦,连自己的发妻,自己的女儿都能够被自己给治死毒死的人,还要在世人面前留什么名号?还是他们说的好,我嘛,就是个疯子,疯子,哈哈”老人指了指远处的路过的路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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