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我尊重小姐的意思便是!”柳时元听了,恢复了微微的笑颜。他对着罗茜雪道:“小姐你看,此处真是一绝。波渺渺,梅依依。芳草远,乱花飞。果然是名不虚传的。你看那远处的游人也自是多了出来。我们且各处走走吧!”说罢,两人相依而行。
“大人年轻有为,我想贵国各处,想来大人已经去过不少地儿了罢?难道就没有胜过这个林子的?”罗茜雪笑笑。
柳时元便道:“我陈朝的胜景,自然是有。但是在我看来,终不及是这儿的好。”说完,深深地看了看罗茜雪一眼。
“为何?我齐朝是小国。美景虽多,但是终不及贵国。大人何必自谦?”罗茜雪笑问。
“小姐是果真要听真话么?”柳时元停了步子。
“那就说来听听无妨。”罗茜雪便也停了步子。两人寻了一块石头,坐了下来。
“秋水初生,冬林初盛。逸风十里,不如你。”柳时元看着罗茜雪的美眸,一字一句地说着。罗茜雪听了,心中感叹,她盯着柳时元的眸子,似乎看到了他一颗仍然期待的心。她差点就要落泪了,几乎就要说道:“时元……”想想咽了回去,化为一阵轻轻的叹息,似是满足,似是不信。
柳时元道:“我与小姐,如果可以这样终老一生。人生自是没有什么遗憾的了。”
罗茜雪此时心摇神驰,终于说道:“大人,会的!”
“小姐,能不能以后就叫我的名字!我的名字叫做时元。小姐以后就唤着的名字儿罢!”他似是嘱咐。
还能说些什么呢?罗茜雪只得沉沉点了点头。看着期待的眼神,终是说了一声:“时元!”柳时元听了,心情自是十分的激异,这一声“时元”,明明就是那个叫做罗茜雪的女子唤过的!
他定定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还是不能自抑道:“小姐,不瞒你说,我还是感觉你我像是以前见过面儿的!我虽是失了忆,却总是记得一个叫罗茜雪的女子曾经那样地叫过我!”
他看了看罗茜雪的神情,面上没有一丝不悦,方道:“我说的这样唐突,想来小姐不会怪罪吧!”
“没有。我哪有?”罗茜雪听他口中,对自己的情意无限,似乎不低于她!终于情不自禁地就握住了柳时元的一只手。她悄悄说道:“时元,我累了!我们就在这坐一坐罢!”她想想又道:“我方才唤你时元,想着你叫我茜雪,咱们才可是公平罢?”柳时元听了,自是大喜道:“是了是了!我该死,却忘了小姐也叫个茜雪!我记着便是!”说完,心中却又涌起淡淡的失落。那么,那个罗茜雪便是此生都见不着了么!
看出柳时元失落的双眸,罗茜雪问道:“时元,你是怎么了?”
柳时元遮掩道:“没什么。就是累了!我能和小姐喜结良缘,自是没有什么比这更好的了!”
罗茜雪听了便道:“时元,我问你,你可有想念过一个人,到了‘思君如流水,何有穷己时’的时候?”
柳时元心中还在纠结着罗茜雪,心中流过苦涩的踌躇,听了这话,知她误解,便道:“自是没有,若说有,便是那一日小姐乘轿而去时,我心中有过这番感受。”
说完,便留意罗茜雪的神情,罗茜雪听了,笑道:“果真是如此!别是这番话,你从前儿也和某一个女子说过的罢!”看了看柳时元的紧张神色,又笑道:“看来时元果真是多心儿了!我不过是说着玩儿的!”
说着,罗茜雪便下了石头站起,柳时元赶紧又执过她的手儿。对着她说道:“茜雪小姐,花开若相惜,花落莫相离。既然我们都寻到了彼此,决意要共度此生了的,小姐若是还想知道些什么,我柳时元自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但愿我们彼此不要生分了!近日我闲来无事,每每读着‘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二句,最是不忍读的!最是怅然的!”
罗茜雪听了,觉得好笑,说道:“且别说这些胡话儿了!既都如此了!我们到那河水之前去看看,看着那梅花被风儿一吹,竟都落到河里,也是怪有意趣儿的!”
“小姐喜欢看这个?可是凄清了些!想来那残红逐水的,所谓花自飘零水自流,看了倒生伤感,还不如不看的好些!”柳时元温言劝道。
“时元!为何不看!这花儿虽被风吹的谢了,可是落在这清澈碧澄的水里,一任它往东而走,岂不是自有一番去处?我倒觉得,比落在土里埋了要好的多了。”罗茜雪说道。
“听着这话,倒是也别有一番道理。即是小姐要看看,那么我们便前行罢!”彼时,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两人的衣上全是这落下的红梅。二人看了相视一笑。
罗茜雪道:“走罢!走罢!”这游人们都往这漫山遍野而去,此时,唯有罗茜雪和柳时元二人,徐徐来到了这商州河边。
商州河有两个干支,一支往商州以北,一支却沿着陈朝边境而南下。
二人终于到了河边,罗茜雪看着河边堆砌的尽是这吹下的残红。碧绿的河水,红艳淡香的梅花,这一红一绿,却是惹人爱慕。
罗茜雪看着这花瓣儿居然还是一动一动儿的,喜的对柳时元说道:“时元,你瞧,这花瓣儿下面还有一群群鱼儿呢!似是闻着香味儿赶来儿的!这可真是有趣!”柳时元听了,便也是细细瞧着,口中也连连说道:“难怪茜雪喜欢!这里比在山坡上还要美!”他回首看着这长长的商州河,说道:“只是这初冬时节的河水,都是很湍急的!我瞧着这河水甚是幽深!茜雪,你仔细脚下打滑儿!不要栽了下去便是!”说罢他倒又笑起来,说道:“我可真糊涂了,我不是牵着你的手儿么!只是咱们看着还是小心为妙。”
罗茜雪自是点点头。可是柳时元看着这深不见底儿的长长的商州河,不知为何,还是将罗茜雪的手握的更紧了些儿。
二人看的也怪累儿的,罗茜雪笑着问道:“时元,咱们且就坐在这草皮上,先歇息会!”说罢从携带的包袱里,取出两个时令鲜花饼,递给柳时元道:“逛了这半日,你可饿了罢!吃块鲜花饼,最是芳香宜人的!”柳时元便笑着接过手中。
隐隐闻着山坡上梅丛里的笛声已经依稀不见,便笑着对罗茜雪说:“这吹笛人可是回去了罢?”罗茜雪便知他是去了母亲的坟上了,今日是冬月初八,是她的生日,也是她母亲的忌日。
所以父亲孟鸿玉对她是心生怜惜,宁愿叫柳时元陪着她,也不愿意让她去母亲的坟上。其实依着父亲的心思,茜雪自是心中明白的。有些话,他当着茜雪的面儿还是说不出口的。他需要一个人,对着公主的孤坟,好好说上半天话儿。
罗茜雪没有答话,取出另一块饼子,一口一口地吃了起来。方才幽幽地道:“我听着这笛声,便知此人这心绪真如你说的这般,寂寞凄怆。时元,你可知,这吹笛之人可是谁?”
柳时元看了看他,温柔地感叹道:“那么,吹着这样动听笛子的人,可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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