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想越是头疼,楚湘君揉着太阳穴弯下腰去收拾洒了满地的大红袍。也是无意听得妙儿提起老爷偏爱这茶,便攒了钱专程去买了来,挑挑拣拣,就那么些茶叶,也不知是选了多久,如今看来,这些努力都白费了。
本将这个爹爹当做自己唯一的依靠,现在看来……
“唉。”朱唇轻启,一声缪叹逸出,似乎这样就能将心底的郁结疏散一般,一双美目之下含着的情绪也不知该怎么去形容。
继母克扣自己的零用钱,这才回来几日便穷到揭不开锅的地步,买茶的钱更是主仆二人紧紧凑出的,越是这么想,就越是死气沉沉,提不起精神来。
楚湘君本就不是好斗之人,知楚若儿好胜心强,便吩咐妙儿见她就绕行,这么躲着逼着,也还是免不得些许麻烦,楚若儿的脸上长了痘痘,非说是妙儿日前一口汤药喷在自己脸上,染了这下作之人的污气,要给妙儿口里灌焦艳水,清清嘴巴。
焦艳水是早年间在宫里用的刑事,宫里口无遮拦得罪主子的宫女要被拉去张嘴,待口中出血时将这水一并灌下,逼迫宫女喝下,然后再从胃里反出来,这样一来,嘴里的晦气就会被祛除,从身至心都会洁净一番。
至于焦艳水的做法还真是无人知晓,据称这东西由宫内浣衣局的老嬷嬷调配,里面放了皂粉和盐水,还有不少柠檬汁,黄瓜籽粉和浣衣水,加上一撮山下的新土,放少许酒,酿制十二天,搅拌均匀即可。
仅仅是想想,就觉得莫名恶心,这般调制出来的东西,怎么能净得了体?
楚若儿来势汹汹,身后的丫鬟也各个耀武扬威,手里端着的焦艳水散发出来的恶臭还真是让人作呕,也难怪喝下去会很快的吐出来。
与楚若儿这般争嘴得久了,楚湘君早就觉得烦腻了,却不想这个小丫头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对欺负妙儿这事儿情有独钟,并且百次千次万次都不会觉得无趣。
楚湘君也无暇管顾与她,唤了妙儿就要向外走,被楚若儿一把抓住拽回,照着妙儿的脸上就是一抓,虽然被轻巧的闪了过去,却也还是留下了少许红痕。
楚湘君见状也不走了,悠然的坐在圆桌旁的方凳上,托腮看着楚若儿,启唇道:“我倒要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动我妙儿半分。”
语气清淡,并无威严之气,声音也因为过小,没什么丫鬟放在心上,便有人伸手去抓妙儿的手臂,双拳难敌四手,何况是这么多只大爪,眼见妙儿就要被压倒,楚湘君随手握起茶杯像站在远处的丫鬟扔了过去,巧巧砸在头上,一声闷响。
一众丫鬟也赶忙停了手。
被砸中的小妮子捂着额头,满目委屈,幽怨的向这边望了过来。
楚湘君立马瞥开了视线,用手指扣了扣桌子,悠然道:“放手。”心里却一再笑那姑娘倒霉躺枪,也是,自己毕竟不是什么神枪手,百发百中自然是不可能的,方才几个丫鬟一并扭着妙儿,妙儿又在中间挣扎,这么一来难免自己会砸到妙儿,也就只能选一个站得远的姑娘来试试手,就算没有砸到,杯子落地有声,也能吓唬住这些不知天高的丫鬟们。
众人见状面面相窥,却又不敢松手,手底下还死死抓着妙儿,因为紧张,手下的力道更重了些,妙儿一个吃痛,哼了一声,楚湘君便再度扣了扣桌子,指节在桌上敲得梆梆作响:“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二小姐……”
“小姐……”
丫鬟们七嘴八舌的叫了起来,拖着妙儿就往楚若儿身后走,一双双大眼望着主子,盼主子开口,护着自己。
楚若儿左边面颊上面长了两颗小痘,一颗在颧骨上,另一颗在唇边,活脱脱有媒婆的意味。何况这小妮子受不得苦,不知道挠了多少次,这痘痘开始泛红,在白嫩的脸蛋上面明显异常,看起来竟像小丑一般滑稽。
尤其是一双圆目大睁,怒意冲冲的瞪着楚湘君,那模样更是笑人:“姓楚的!你砸伤了我家丫鬟!你拿什么赔我?”
“那么妹妹你是姓什么呢?”楚湘君揉着指节道:“既然妹妹你是外姓人氏,何来的胆子在我楚府耀武扬威?又何来的胆子带着你这一众走狗欺我楚院丫鬟?”
“你……你不知检点,一个大家小姐这般小肚鸡肠,我们家小翠话都没说半句,你就用茶杯毁她容貌,你拿什么赔我?”一边说着,一边一手将被砸中的姑娘拖拽了过来,指着紧紧捂住的额头道。
“那么妹妹你知检点么?你就大度了么?你就有大家闺秀之风范了么?那么你跟我说说,这焦艳水是要做什么,这三番五次找我妙儿麻烦是要做什么,妹妹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为什么偏偏和一个丫鬟过意不去?”
“你……”
楚湘君站起来,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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