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的时候,轩辕墨还在低头批阅奏折,叶贞的心揪了揪,眉目将晕开平静的容色。原来有时候刻意伪装,只会让自己的心,沉沦得更快。
轩辕墨眉头抬头,御笔朱砂,“贞儿,磨墨。”
叶贞行了礼,缓步走到他的身边。朱砂墨,墨如血,字字珠玑。
“皇上……”叶贞顿了顿,羽睫轻轻颤动着。
他依旧没有看她,只是执笔继续批阅,却清浅道,“说吧!”
“外头的芙蕖开得极好,皇上常日在书房里批阅折子,怕是身子会吃不消,不若出去走走如何?莺鸣柳,荷香四溢,委实是不错的。”叶贞淡淡的开口。
闻言,轩辕墨终于抬头看她,“值得吗?”
叶贞稍稍一怔,“皇上?”
“莺鸣柳,柳叶合心;俏佳人,莲叶田田。”她当他不知道吗?她当他是谁?这点小心思岂能瞒过他的眼睛。他在夹缝中做了幼帝而后活到现在,没有这点本事,只怕早已不复存在。
羽睫微微垂着,叶贞跪身在地,“皇上恕罪。”
轩辕墨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却是目如鹰隼 ,凌厉无温,“叶贞,朕说过,若你敢背叛朕,朕一定会杀了你!你全忘了吗?”
“叶贞不敢忘,所有的所有奴婢都不敢忘。”叶贞低着头,不叫他看清自己眼中的精芒。有些人最不能凝视,因为看着看着,就会把心丢了,忍不住想跟着他逃。
“你偷偷去见叶杏,却当朕不知道吗?”他冷冽的眸子,如刃的划过她的面颊,手中的朱砂御笔依旧紧握,随时都能拧出血来。
叶贞知道瞒不过她,因为有绿儿在,什么都会传到皇帝与风阴的耳朵里。所以她也不打算瞒着,任由绿儿去。否则若她排斥绿儿,皇帝会越发疑心自己。无论他是墨轩还是轩辕墨,她要不起信任,但也经不得疑心。
自古帝君多疑心,她素来是心里清澈之人。
所以她不求他的信任,只求让疑虑少一些,再少一些,然后找个借口告诉自己,他正在做回曾经的墨轩。
可惜她忘了,做了皇帝那只能是一辈子的轩辕墨,再也回不到昔时的雨下,再也回不到当日的手执红绳细细牵。
御笔吧嗒甩出去,狠狠撞在门上,发出清晰的声响。他忽然俯身掐起她的下颚,力道之大似要狠狠捏碎她的骨头。
他强迫她迎上自己的眸子,她羽睫微扬,狠狠撞进他冰冷幽暗的眼睛里。幽暗的眸子没有一丝光亮,若九幽地狱的风拂过脊背,又似利刃狠狠剥离了皮肉,顷刻间能让人鲜血淋漓。她的身子不禁颤了颤,只为这无温而冰凉的直视。
她知道,那不是愤怒,君王岂会轻易的表露自己的情愫,无论是喜还是怒,都不该有。
“既然不敢忘,那又为何要来求朕?你来求朕,不就是想让朕传叶杏侍寝吗?叶贞你好啊,果然是极好的,如今都能将心思摆弄到朕的面前,你真当以为朕不敢杀你吗?”他咬牙切齿,死死盯着她依旧平静得出奇的面颊。
叶贞唇角牵起一抹微凉的笑意,“既然皇上都知道,那奴婢敢问皇上,是肯与不肯?”
只是一句话,她忽然觉得自己的心被撕裂开来,将心头血悉数摆在他的面前。可是她却看不见一丝一毫的怜悯,甚至于再也没有墨轩的犹豫与迟疑。
她看见他的唇角微扬,半晌才扯出一个字,“好!”
狠狠松开她,轩辕墨起身走到殿前中央,背对着她,不叫任何人看清他的容色,“朕会如你所愿。但是……你最好能达到初衷,有一个让朕满意的结果,否则朕会让你付出沉重的代价。”
叶贞伏跪在地,“奴婢一定如皇上所愿。”
起身的时候,她看见他又站在窗口,双手负背,冷然若冰雕一般。他的世界那么高高在上,无论谁的靠近,都会被拒之千里。因为他是皇,是这大彦皇朝的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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