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静,肃静!杨青天出来了!”因为去年的那场动乱,陕西各地的衙门大都被砸了个稀烂。而皇帝为了省钱在重修时都没舍得建围墙只是用木桩搭了个篱笆,现在除了官员们的住宅以外大堂上一举一动都能被人到。反正有规定只要你不大声喧哗影响到里面办公就没人理会,胆子大的人现在都敢跑衙门对面端壶茶盯着哪个大人在打瞌睡。
“各位乡亲……”杨鹤对衙门现在这种设置是很愤慨的,围墙都没了还拿什么来维持官府的尊严?好几个留任的官员就栽在那个坑人的篱笆墙上,这边刚按老规矩把打官司的一方请进去关上大门,还没等收银子呢,那边被称呼督察的就抓人来了。不在衙门里收?那也行啊,只要被人发现你办公时间没在里面呆着,顶多两刻钟就有跑来核实情况然后全城搜索。好多原先的官员就因为受不了这种把自己处理公务的一举一动都暴露在百姓眼皮下的变态规定,不愿意丢士人的脸面而辞职不干。
“杨青天您老人家可要替俺们做主啊!”庆阳府本地的百姓也有不少人见过杨鹤,到他走出来赶忙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跪在地上猛磕头。
“乡亲们,快快起来!有何冤屈本官一定替你们做主!”杨鹤扶起带队老者,心中腹诽怎么又来这招?去年要不是我见势得早若真收了你们上缴的田税,得到的肯定不会是皇帝的嘉奖令,而是一纸罢免决定顺带去牢里呆着。都说天高皇帝远,这庆阳府是离京城够远的,但也正因为这样皇帝才不受士人约束而变得更嚣张,他的命令在这里还真就没人敢不遵守!
“青天大老爷,俺冤啊!”带头的一个铁姓老者觉得自己上次的表现很不真实,这次干脆就趴在地上不起来了,哭诉道:“去冬朝廷征兵,我家娃子去应征结果大老爷非说他是俺家的壮劳力不许参军。这趟俺们村里组织了好些后生想替出征收复辽东的大军搬运物资,结果衙门又说没接到朝廷命令,不予核准!俺家娃子是曾经跟着反贼闹腾过,可这朝廷不都说了不予追究还发给田地了吗?为啥还防着俺们,不让俺们替朝廷出力?”
杨鹤可不傻,他也是很会推脱的。“这位老人家,不是本府故意和你们为难。镇国将军的五不募在那里摆着呢,本府也不敢违背。而这次朝廷也的确没有下令招募民夫,本府更是不敢私自做主……”
“大老爷请!”铁姓老者从随身的褡裢里掏出个野菜饼子道:“俺们连后生在路上的口粮都准备好了,庄里还自筹了两千多石的红薯。俺们又不吃朝廷的不喝朝廷的,咋就不能让俺们北上?”
“就是啊,青天大老爷,俺们又不是去给朝廷大军添乱的反贼……”前两次百姓的请愿都很不成功,缴上去的田税被退了回来,免费出工的结果是衙役趁夜把工钱放到了家门口,所以这次他们集结了上千人一起跑来把庆阳府衙外的街道给堵了,大有不答应就不罢休的架势。
“圣旨到——”隔着大老远,隐隐传来一个喊声,百姓也好象到了成功的希望,赶忙起身为宣旨天使让出一条道来。
“皇帝诏曰……”很不正规,宣旨天使都没让杨鹤沐浴更衣焚香跪迎,就这么当街宣读。但这次的圣旨是给官员们的,内容倒也是骈五骈六的十分绕口。
“臣庆阳知府杨鹤领旨,谢恩!”被欺负了这么久,除了上次的嘉奖令杨鹤这是第二次痛快地接下圣旨。来得太及时了啊,要是再晚一点我这府衙想不被拆那就得卷铺盖去牢里呆着了。“各位乡亲,你们也都听到了吧!这次真不是本府不答应,而是圣上明令禁止招募民夫!圣旨上说得也很明白,你们把日子过好了就是对朝廷最大的回报,也没枉费镇国将军帅军征战的一番苦心……”
整整一个月杨鹤就没得过清闲,他先后劝走了十多拨来请愿北上的百姓。而据说山西、陕西、河南各地因遵旨拒招募民夫而被百姓给告到巡抚衙门的官员达数十人之多,其中也包括他和杨嗣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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