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的春节,朱由骢是和自家人一块过的,本以为今年也会这样了;但一件意外的小事,却让他不得不打消了那种自私的想法。事情真的很小,至少对于士绅们来说简直就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开始几天还人山人海的粥棚,逐渐没人来领粥了!朱由骢原本以为是自家名声太坏吓着百姓了,赶忙撤回王府的人,换上经过顾锡畴严格筛选的衙役,可依然不见起色。难道是粥太稀?不会啊,都能插上筷子了。到是在朱由骢狠下心,要求发一天馒头的时候来了几个小孩子,可还没等他们伸出瘦弱的小手就被自家大人给带走了。这让衙役们也很费解,不得不偷偷的跟着村民去个究竟。走访了好几个村子,他们才确定不是百姓不饿,也不是百姓们怕王府众人,而是得了好处的百姓们很善良的不愿再给王府添麻烦。
朱由骢感动之余,决定在洛阳举办一场盛大的宴会,为了不过于引人注目,他还是通过顾锡畴以洛阳知府衙门的名义通知各村各户,时间就定在了腊月二十九日。
当一张张烫着大大请字的请柬送到佃农们颤抖的手上时,他们都激动得没法用言语来表达心中的感激了。大家心里都清楚这场盛宴的主持者是谁,王府赐宴啊,还给咱这些平日里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贱民发放请柬,咱这些民户啥时候享受过这等待遇?送走官差,最忙的就数村里识字的先生,他们赶着为各家写长生牌位。等不急的百姓干脆就把请柬摆上了供桌,拿出自家舍不得吃的干果,焚香祈祷。
福王府虽大,但要举行一场足以容纳数万人的宴会还是不行的,挑来拣去最后只得把宴会地点定在了王府的一个大农庄里。刚进腊月,附近的村民就自发的扛着木头,拿着门板,跑来帮着王府家丁搭建会场了。
“老婆子啊,你到是快点啊,还在磨蹭什么呢?”高家庄的高老爷子实在搞不懂自家那老太婆,老两口可是天不亮就起了床,高老爷子还找出了一直压在箱底的那件长袍穿上。可这都快日上杆头了,还是没能出得了门。
“来了来了,叫魂呢?王爷赐宴,咱还不得收拾好点啊?”高大娘一边嘀咕着,一边认真的整理自己的衣服。
“好好,你到是收拾快点啊,咱可听说了,人家杨家庄的昨儿个夜里就开始往这边赶了的……”高老爷子也着急啊,人家官差当日可说了的,要各村六旬以上的老者坐前面几桌,王爷会来亲自敬酒呢!
“啥?昨儿个夜里他们就来了?”高大娘一听可就不干了,虽然杨家庄是离得最远的庄子但也没他们这样干的吧!王爷敬酒那咱可不敢想,但坐前面点到王爷的机会可大啊!哪能让别人给抢了先?
“咦!你这……”着自家老太婆心急火燎掀帘而出的高大爷一下愣住了,这老太婆身上穿的可不是当年成亲时的那件衣裳吗?这几十年里她可是连都舍不得拿出来一下的,说是要留给自家小孙女出嫁的时候穿。今天不但穿上那件嫁衣,竟然连那个自己娘传给她的镯子也给戴上了?
“瞅啥呢瞅?你个老东西,还不快叫上愣子跟他媳妇?”心急的高大娘出来没见着自己的儿子一家,赶紧吼了起来。
“快走吧!愣子跟他媳妇早就带着咱孙子、孙女去庄上帮忙了!”高大爷着重披嫁妆的老伴,觉得这几十年里还真是苦了她。
“别瞅了”高大娘老脸微红,拍了下老伴,临出门还不忘提醒“记得带上家里的大枣,献给王爷去!”
通往王府农庄的路上,从天不亮开始就不停的有人朝同一个方向赶去,他们的脸上洋溢着幸福。小伙子们扶老携幼的,手里拧着各式各样的包袱,背着自己年迈的长辈;大姑娘小媳妇们穿着平日里都舍不得穿的衣裳,有的还拿出珍藏多年的廉价胭脂特意装扮了一番;小孩子则在自家长辈的精心打扮下蹦跳着,欢呼着。
一个路过的游学士子目瞪口呆的着路过的村民,他实在搞不清楚眼前到底是个什么状况。要说是去拜年嘛,可真没见过这么多人同时出村,还带自家长辈的;要说是去逃难嘛,谁见过难民还嬉笑着,穿着最好的衣服,精心打扮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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