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了约莫半个时辰,人便热得透不过气,于是急忙爬上岸。
凉风刚一触到肌肤,侍女便周到地把我裹进早已备好的厚实浴袍里,又端来一盘香甜的水果,摆在床头。
回到寝屋,我不顾头发湿漉漉的,便栽倒着扑进软被,吃起新鲜酸甜的水果来。
侍女低眉说,程大人已安排了今天的晚膳。
我吮着手指,悠悠地想着:他还敢回来。
不过说起来,这程大人也算有趣——年纪过二十,位高身富,但还是孤独一人,也从未听说他有什么相好的女子。
我才不相信政务的劳碌,能让一个男子忘记娶妻。可能......他是有什么隐疾?不过,再想一想,这般城府深沉,性格冷厉之人,若真是不同于一般的男子,只心无旁骛地爬高夺权,也算不得太奇怪。
只看当日处置那楚楚可怜的安瞳时,他面无表情,连一眼都没多瞄人家,就知道这人内心对女子的轻视和淡漠。
可怜了那安瞳。一个外省过来,辛苦参选入宫的小干事,本是漂亮伶俐,兴许将来可像百儿这般,在宫中有自己的一席位置。可她就这样被匆匆逐出了鸿胪院,下场估计也只有回老家嫁人一条路了吧。
大半个时辰后,玄信的扁舟靠岸药庐。
我与他,就着如水月光的晚膳,一开始,却吃得安静而沉闷。
许是因为傍晚时我的玩笑,让玄信更加谨慎,更加肃淡。
本殿是洪水猛兽么?
我咬着筷子,看他轻轻持起汤勺,为我盛汤夹菜,恭敬地放于我面前。
这样疏离与寂冷的气氛充盈在两人间,让窗外山间的朦胧云月都变得寡淡。
我开始盯着饭菜,默默胡思起来——
程玄信,是不是有断袖之癖,所以才与皇子昴格外的好?
唔,可能是的。
所以,他才进言,让已到适龄的子昴娶逐鹿的六岁小王女,以防止他被别家妙龄女子抢了心去!
否则,要如何解释坑自己好兄弟的这种行径呢?
想到这,我几乎要扔下筷子,为自己方才的绝妙推断而起身鼓掌。
同时,我口头敷衍应答着他那似乎是漫不经心的,关于入宫后生活情况的问题,心里嘀咕着:关你何事,问得好像你曾来关心过似的。
直到他问:“殿下觉得子昴兄如何?”我才蓦地警醒过来。
呵呵,我又不会与你抢。
“殿下在出宫之时,应该和子昴兄并不相熟。”他接着道。
“对,子昂是亚龙郡千山家的人,姨姥姥的孙儿。小时候,他不常回谚都走动,所以,我们并不相熟。”
“三年前,他的名字还是千山子昴。”玄信似是淡淡然。
我却敏感到,这话中的深意。
千山子昴,何以转身就成了皇子昴?
还不是,当时以为皇家再无继承之人,所以将子昴过继了来,准备在合适的时候,便推上那万人瞩目的位置,当做储君。
“自从姨姥姥嫁了去,亚龙郡便成了我青龙国内,除王城谚都外的第二大繁盛之地。千山家,更是望族名门,不仅拥有大片富饶的土地,还手握强盛的兵力,属实权派的家族。”我点点头,看着玄信,“子昴本是可以继承封位的。”
玄信看着我,道:“千山家的老夫人,本也可以继承王位。可她选择了,作为女人来说,更容易的一条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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