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奴……不会不来吧……啊,这种念头要不得!
无论如何,张山岛,我来也!金士麒那些工匠们钉着最后一块木筏,他心想应该是我——这浮桥的设计者首先踏上那小岛,公子我应该先落哪一只脚呢?是不是该说些什么?
公子还在遐想中,随着最后一枚钉子砸入,那些工匠们便狂呼着冲上岸去。随后是上百工匠接连不断地涌过去扑倒在张山岛的雪地上,打滚、哭泣、欢叫,每个人都在等着这一刻啊!
现在这浮桥还不稳,还不算完工。张山岛这边还需要打桩子造桥头,再斜拉百根绳索固定在礁石上。工匠们已经点起了篝火,要连续奋战一夜才能完工。
觉华岛那边也有更多工作要做。要制造栅栏以舒缓人流,否则一开闸,肯定堵成广州火车站。到时候踩死人都是小事,把桥踩翻了可就全完蛋了!金士麒设计了4条大通道和2条备用道的复合型栅栏,通道上都设有闸门,此外还有条“贵宾直通道”。
此外还要运输粮食。这是季将军的要求:龙头大仓0万石粮食,能运多少就运多少。还有军民上岛之后的帐篷、木料、燃料、船上的设备,还有武器。总而言之,千劳工的工作被安排得很满。
金士麒返回觉华岛的海岸,天色已经全黑。
这边的海岸边,万千民众都遥望着浮桥的尽头,着那边的篝火,那就是生的希望。金府亲兵和督战队严守着浮桥,以防止民众贸然冲上来。
待金士麒回来,在场的军民无不拜谢他。无论他走到哪里,都有千百双眼睛望着他,声声赞叹和感激。金公子,简直如神话一般。
金士麒站在万民面前,他心情澎湃,久久没有说话。大家以为他在酝酿一番长篇大论。他却一挥手,喊道:“今晚,加班!”
……
天又亮了。
天启六年正月二十六,传说中的那一日。
后金大军于黑夜中出发,天蒙蒙亮时踏上了觉华岛西北的冰面。
此刻,亲兵冲进金士麒的卧房,“敌报!敌军已经杀来了。”那亲兵使劲摇晃着公子,“杀来了,一个时辰就到!”
“谁来了……”金士麒只睡了2个时辰,他头痛欲裂,“我的桥还在吗。”
他匆忙穿上满满一身的衣服,刚推开门,莫儿那小娘便冲进来抓住他,“公子,你爹醒了,快去见!”
金士麒呆立了瞬间,终于明白是金冠回光返照了。这老爹可真会赶时候啊!他忙奔出去,心里想着那老头躺在床上的可怜模样……刚踏进院子,赫然见金冠将军,正站在雪地中央。
他一身暗红色的棉袍,身体笔直双臂平展,正让亲兵帮他穿戴铠甲!他脸色苍白如雪,脸颊也浮肿着,但一双眼睛却赫然有神。
他一挑眉毛,喝到:“麒小子,你怕吗?”
金士麒吓得一哆嗦,这老爹哪里是回光返照啊……简直是神灵附体啊!
“我……”金士麒忙走过去。旁边田师傅、几个亲兵百总都在,紧接着便有几个军将奔跑进来,悲情四溢地扑跪地上。
金冠喝到:“报军情!”
军将们忙报告:建奴大军已经到了冰上,是女真和蒙古的骑兵混编,兵力约一万!旗号,主将是蒙古人武讷格。
“武讷格。”金冠应了一声。“龙武,还有三个营可御敌,我亲领之。我若在,营不会溃!”
他盯着金士麒,断断续续地问:“我问你,田师傅说你,被初阳大人收为弟子……你还当了千总?还跟吴三桂比武……”
“那都不重要。”金士麒忙说,“我造了一座浮桥,要解救岛上百姓。”
“我听说了。”金冠烁烁的目光盯着他,“爹帮你断后!”
此刻,两个亲兵已经披甲完毕。刚把手拿开,金冠身子一晃便砰然坐到在地上。他面如金纸,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众人忙抢上去,心中皆悲痛不已。
士骏终于来了,他全身铠甲手握一根包铁长矛,腰悬两把刀,背后挂着三壶箭。随后是小巨人黄百总那一队亲兵也全副武装地冲了进来。金冠却指着士骏:“你们兄弟俩一起上岛。士骏过来……”他扯着金士骏的胳膊,“不要问我的伤,不要替我报仇。”
士骏听了这话,咬着牙不应声,泪水噗噗地流淌。
“麒小子过来!”金冠颤抖着掏出个东西递过来。他那手抖得厉害,那东西便滑落在地上。金士麒忙捡起来,那是一串钥匙,上面还有栓着“内库”字样的牌子。
金冠沙哑地喊道:“你过来!”
金士麒又凑近了。
“再过来呀!”
金士麒几乎把脑袋贴在了金冠的胸口。这老爹勾住他的脖子,几乎是咬着他耳朵说:“爹恐怕……上不了你的桥了。”
“爹!”他自然而然地喊了一声,只低着头,泪水忍不住地淌了出来。
“没到鹏儿……可怜。”金冠的声音逐渐轻了,“等开春了,你带着弟弟们去南方……远离战事,远离营武。”
金士麒哽咽着:“记住了。”
金冠再无嘱托,黄百总便过来,把他背在身上。在一百亲兵的簇拥下,急匆匆地奔下山去。金士麒遥望那老头的背影,他那瘦弱的身子在黄百总巨人身上颠簸着,转瞬就绕过了松林。
那山下,龙武水师个营5000水兵已经列阵。中央一面海蓝色的六尺将旗,上书“三军司命”字样,正迎着北风舞动。
金士麒再抬起头来,只见西南方的冰原上十里之外,已是黑压压的一万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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