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在半阴半晴的日子里一晃而过,五月的第一个清晨,天刚麻麻亮,几缕轻薄如纱的日光便透过云层,洒落在宜春楼漆亮的窗棂上。
随着一阵凄厉的惨叫声响彻天际,日头仿佛也受了惊,半别着身子怯怯地躲在云层里迟迟不出。
老鸨才刚出屋,便看到衣衫不整的小竹哭叫着向她跑来。
只见小竹踉踉跄跄地别着腿,姿态古怪,披头散发,面带青痕,哭得鼻涕眼泪都糊成了一团。
老鸨被吓了一大跳,忙双手接住站立不稳的小竹,急声问道:“发生了何事?!你这是……”
她觑眼一瞧,看到小竹的脚踝上撒着点点血瘢,似乎有些明白过来。
老鸨咳嗽了一声,扶着小竹的胳膊,举起手帕为她轻轻擦拭眼泪,嘴里柔声安慰道:“是不是花姐儿终于让你梳拢客人了?嗐!什么大事儿,也值得哭成这样?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迟早都得有这一遭!快别哭了……”
花姐儿情愿自己挂牌也不让小竹入门,为此,老鸨同她不知吵过多少回。
小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一边大声呜咽一边含着口水说:“不是……是小姐……小姐她……我和小姐都被糟蹋了!呜呜呜……”
“什么?!”老鸨仿佛被一道闷雷炸在额头上,顿时有些头晕眼花,她一把将小竹推开,提起裙子,踮着小脚,飞快地跑向花姐儿的绣房。
推开房门,迎面扑来一阵刺鼻的辛香味,呛得老鸨连打了几个喷嚏。她顾不得多想,捂着鼻子跑到床边,掀开红帐一瞧,气得险些晕过去!
被褥和床单都被揉成了一团堆在床角,花姐儿赤精大条地躺在床上昏迷不醒,她面色惨白,气若游丝,娇躯上布满了又青又红的牙印和瘀痕,两腿间红得发紫,玉笋似的大腿被捏破了皮,糊着两团血渍,浑圆白嫩的胸脯上被男人的体液喷涂得一片腥黄,两道殷红的嘴唇肿得老高。
这可是老娘的摇钱树呀!毁成这般可如何是好?!老鸨心中一片死灰,颤悠悠地伸出手去,掰开花姐儿的两腿仔细瞧,只见伤入三指,看得她脊背直发凉。
“呜呜呜……小姐如何了……被糟蹋成这样……快请大夫……呜呜呜……”小竹见老鸨的脸色不好,心里一片凄凉,想到自己一个黄花大闺女也惨遭强暴,只恨不得撞墙死了干净!
“呸!你当这是什么见得人的伤?还请大夫!老娘混了两朝两代,还从没听说过操贱业的女子能为脏病看大夫的!快说,昨儿花姐儿是和谁过的夜?!”老鸨板着脸啐了小竹一头一脸,又伸出鸡爪似的手掐住她的嫩臂拼命拧。
小竹疼得尖叫,她胳膊钝痛,下身肿痛,心中惨痛,三痛合一,顿时有些缓不过气来,两眼一翻就厥了过去。
老鸨蹲下身子扒开她的亵裤一看,见鲜嫩的好西瓜还没挂上价就被开了瓢,顿时心疼得直跺脚!她气咻咻地踏出房门,反身上了锁,气急败坏地四处查问。
天刚亮,宜春楼已被老鸨闹得一片鸡飞狗跳,从清客到牌姐儿,从厨子到管事,从账房到扫撒婆子,从门子到护院,统统都被问了个遍。
因为老鸨昨儿觉得身上不舒坦,便将一应事务都交代给了前堂的管事,自己吃过汤药就早早歇下了。
打死她也想不到,一觉醒来,就发生了这般大祸!
前堂的管事和下人们只说昨晚花姐儿并未留客过夜,程爷事毕后下楼,还是管事亲自送出的门。
护院和门子也都说一夜无事,并未发觉有人翻墙而入,其实他们昨晚不知为何都睡得人事不知,又都怕担责任,便统一口径对老鸨瞒天过海。
一时间,宜春楼风雨飘摇,花姐儿被害一事传的人尽皆知。
老鸨问来问去也问不出个章程,心中很是纳闷,宜春楼人来人往,上上下下这么多双眼睛看着,怎会让人趁虚而入?她黑着脸坐在自己卧房中生闷气,手里把玩着两个玉球,渐渐陷入沉思。
多年栉风沐雨走到今,这宜春楼的老鸨也绝不是个没见识的婆娘!
她想,从来就没有来无影去无踪的这回事,能来去自如大多是有人做内应!
她想,有这般本事,谁家黄花闺女不能糟蹋,为何偏要糟蹋一个青楼女子?
她想,区区一个花姐儿,哪里值得人大费周章?难不成这是个警告?犯者还有别的目的?会不会是同行作孽?
此事颇为蹊跷,千丝万缕,疑点重重,可偏又找不到头绪。
一个身着橘红色纱裙的倩影曼曼踏进房门,袅袅婷婷地走到老鸨身后,曲着身子凑到她耳边轻声问:“母亲,你可是在为花姐儿的事烦恼?”
老鸨一个激灵,回头只见铃儿正用手帕半掩着红颜,看不出是何表情。
二楼绣房内,花姐儿徐徐醒来,只觉得头重如斗,浑身刺痛,下身麻木得没有知觉。她缓慢地支起身子,隐约瞧见自己胸前满是污浊,心中一刺,顿时清醒了几分,等她看清自己下体的惨状,吓得完全清醒,忍不住尖叫连连。
小竹被花姐儿的尖叫声惊醒,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抱住花姐儿的身子放声大哭:“我可怜的小姐呀!不知道是哪个畜生的犯下的祸!这可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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