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长安在床上翻来覆去睡得极不安稳,只觉得恍恍惚惚之间神魂飘荡,飘到了一处破庙之中。那庙破败不堪,两扇木门早已腐朽,倒在地上结了蛛网。庙里头一个衣衫褴褛的叫花子,正捧着一个破碗狼吞虎咽地嚼着什么。
长安只觉得自己是飘荡在半空之中,上不得天也下不得地,心中分外焦急。正在此时,外头进来一个挎着篮子的丫头,抖了抖手中的帕子捂住口鼻,进了破庙,将手臂上的竹篮扔在叫花子面前:“喏,这是我家小姐叫我拿给你的,里头还有纹银十两,是我家小姐悄悄攒起来的,都给你了,你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家小姐面前了。”
那叫化子听了,一把抓住那丫头的脚,不肯放开。
那丫头一把把他踢开:“快拿开你的脏手,你莫不是还嫌少?这已经是小姐能拿出来的全部体己钱了。我实话同你说吧,小姐就要再嫁了,这是她最后一次接济你了。也就是我家小姐好心肠,还念着‘一日夫妻百日恩’,多番接济你,若是换了别人,早就离你远远的了。”
那叫化子猛地抬头,目露凶光,声音沙哑地道:“贱人,贱人,她居然敢再嫁……”
“哟,你还以为自己还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璃王爷啊,”丫鬟不屑地啐了一口:“若不是我们小姐的计谋,你好几年前就该被赐死了,哪还有后来的泼天富贵。可惜你是扶不上墙的烂泥,竟然被柳长安那个无知妇人找到了破绽,临死还不忘捅你一刀。你倒了无妨,还连累了我们韦家,幸而我们小姐给自己留了退路,否则现在哪还有活路?”
柳长安闻言一惊,凝神细看,那叫化子不是别人,居然就是她的仇人,璃王李耀。
“小姐,小姐,快些醒醒……”她正待侧耳再听,就被人从睡梦中摇醒了。艰难地睁开眼,入目就是绿衣的满脸愁容。
“出了何事?”
“小姐,老爷那里来人传话,要您即可就去书房回话呢。”绿衣俯身到长安的耳边:“我听说是那个秋水,没了。封夫人去老爷那告了一状,老爷现在正大发雷霆呢。”
长安在玉芽的服侍下穿衣,听了绿衣的回话,也紧紧拧起了眉。她今日是想寻个借口把秋水打发回去,也让柳明月知道这柳府不是她可以为所欲为的地方。那鞭子不过是用来责打孩子的,便是再多抽几鞭,也决不致死。
她思来想去,断定只能是柳明月自己下的黑手,弄死了秋水,再去父亲那告上一状。虐打下人,致人丧命,先别说这事是真是假,单是叫人在外头传一传,长安的名声也就坏了。
柳明月真是好狠的心,好黑的手。
长安收拾妥当了,吩咐绿衣:“你不要同我前去,速速去清潭院,将前因后果都一一同母亲讲明。”又唤来翠羽:“你快去问问你大伯,看看今日祖父可在家中,若是在家,就请他赶到书房来,就说事关柳家的名望。若是不在府中,你便去门前等候,一旦祖父回来,你就把人引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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