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贱婢,你装什么死。主子问你话,你就大声点。”芷然性子急,见春灵这半死不活的样儿,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薰然有些不解,回头问芷然:“祝姨奶奶母家是做什么的?”
芷然眨眨眼,笑道:“阿姐都不知道,我又如何知晓呢?”
薰然吩咐春灵直起身子,抬起头,再次问道:“你说你家祖母与祝姨奶奶是师姐妹,他们之前一起学过什么吗?”
春灵慢慢跪直了身子,头却垂得低低的,恨不得抵在地砖上。
“说话啊!你是不是皮痒痒了?”芷然等了一会不见她说话,急脾气上来,转身拿了矮几上放着的绣花绷子,朝着春灵身上打了几下。
春灵一边避着一边哭,边哭边说:“是学唱戏的,她们都是戏班里的角儿。”
芷然停了打,回头看薰然,眼里满是惊讶。
薰然自然也奇怪,不过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不足为奇。
祝姨奶奶若是唱戏出身,那么以那时叶家蒸蒸日上的发展趋势,自然会刻意隐瞒她这上不了台面的身世,而她自己更加不愿别人知道,所以她们几个小辈不清楚,很正常。
“春灵,你若把事儿一五一十的说清楚了,我不会亏待于你。你年岁小,被人利用,我和三娘子都可原谅你这次。”顿了顿,睥睨着春灵微微颤抖的身体,薰然稍稍退后一步,坐到了楠木红漆雕花矮榻上。
她的脚虽然不似早间扭着时那般疼痛,但久站着还是累。
“贱婢,还不快说,也就阿姐肯有这个耐心,忍着脚痛问你这些,依我的性子,早就将你打发了!”芷然见薰然揉腿,心疼不已,便将气撒在春灵身上。
春灵垂首不语,三娘子的打骂她都能受着,但她怕黑,怕老鼠,她知道二娘子说得育婴堂的事是真得,以往在家里她听阿爷、阿娘说过,育婴堂的弃婴无人看管,有些就成了猫啊、狗啊,甚至老鼠的美餐。
外头的日子不好过,人都时常饥一顿饱一顿,何况那些个蛇虫鼠蚁。
身子不由自主的哆嗦了一下,她想说,可又不敢,她怕说出来,祝姨奶奶也不会放过她。
薰然揉了揉腿,见春灵身子发颤,头低得极低,却没有哭,知道她是在权衡。
一个十岁的孩子即便心智早开,也不会有成年人想得深远,薰然决定启发启发她。
“春灵,我不知那人到底允了你什么,但是有一点你该很清楚,你若是从暗处走到了明处,那你便是无用的弃子,那人会怎么做?你的下场会是如何?”薰然紧了紧衣领,神情越发严肃。
“现在你已被我们发现的事还未传出去,对那人而言你仍是暗棋,你只要肯听命于我们,那我们自会保你平安。”薰然循循善诱,春灵最后一道防线被击垮,她能想象,祝姨奶奶知道她被发现之后会怎么对付她和她的家人,要是这样,她确实还不如听命二娘子、三娘子。
“婢子愿意听命二娘子,三娘子。”春灵这一开口,便如竹筒倒豆般说了个干净。
原来祝姨奶奶祝知莲与春灵的奶奶陈小红是表姐妹,两人又一起去戏班学唱戏,感情不错。祝知莲后来认识了叶隆,嫁入叶家为妾,与陈小红及戏班的那些人就断绝了联系。
直到春灵的弟弟阿昆出事。
阿昆四岁那年不慎跌了一跤,摔了头,抢救了半天,命是救回来了,但从此却不会说话,还时不时的会犯病倒地抽搐。
为了给阿昆治病,春灵一家到处借钱,最后借无可借,亲朋好友对他们都闭门不见。
万般无奈下,春灵奶奶想到了表姐祝知莲,厚着脸皮领着春灵去找她。
祝知莲听了陈小红的叙述,再看了看年仅七岁的春灵,竟答应借钱,而且还另支付了一笔钱让春灵去识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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