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卷帘,热浪趁虚而入拂过偏厅,温度渐渐升高。
叶慕贤掏出洁白绢帕拭了拭额上汗珠,面露无奈之色。
接二连三的烦心事一早就没有停歇过,现如今连她也来凑这个热闹。
“春福,去问问岑娘子已到何处?”叶慕贤吩咐春福去打探,只望着岑六娘仅是先递了木谒,人尚未出门,那事情还有回转的余地。他并不愿意周氏见岑六娘。
回头瞧瞧周氏和薰然,见她们神色不定,叶慕贤忽觉心虚,挪了几步,靠近周氏,柔声说道:“之南,你若不想见,我便回了岑娘子。”
周氏深吸口气,缓了缓劲,拿着帕子一边抹着泪痕,一边浅笑说道:“大郎安心前往香坊便是,二郎独自守了一夜,大郎理应早些去看看。”
说罢,侧身拉过薰然,为她也抹了抹泪,嘴角含笑,低声说道:“快回芙蓉居好生打扮打扮,可别失礼人前。”
如此的意思,周氏是要见这岑六娘了。
薰然抬眸看了看母亲,收起了脸上的悲色,强展愁颜,道了一声遵命,便携春柳退下。
走出屋时,薰然似听见父亲劝母亲还是不见的好,不由慢了脚步,再听母亲轻笑说道:“大郎还怕岑娘子吃了我吗?”薰然忍不住回头,透过轻晃着的珠帘,瞧见了满脸堆笑的母亲正在轻搡父亲,要他快去香坊。
刚刚发生的一切似乎都如清风拂过一般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是薰然分明在母亲云淡风轻的背后看到了已然斑驳碎裂的一颗心。
垂下眼眸,薰然不忍再看,快步回了芙蓉居。
一进院门,春柳便喊着院内的两个小丫鬟速去打水端盆,正在屋里头绣帕子的春杏闻声,连忙放下绣框挑帘出来,迎上前去问发生何事。
薰然也不停步,一边径直往屋里走一边吩咐:“今个有客要来,快帮我换上那件茜红底宝相花大袖纱衫。”思索片刻,又吩咐道:“再去把那支玉蝶流苏步摇给找出来。”
岑六娘地位不高,身份却特殊,薰然自觉应穿得正式些。
春杏哎了一声,先行跑去进屋去准备。
洗了手脸,敷上面膏,点上胭脂,盘起青丝,再戴上玉蝶流苏步摇,镜子中的薰然修眉深目,比平日里更美艳了几分。
“娘子真美。”春杏歪着脑袋,看得眼睛发直。
薰然杏眼微侧,瞧着春杏呆愣的模样,忍不住掩唇轻笑,一旁拿着篦子的春柳则打趣道:“春杏,瞧你,哈喇子都下来了,还不快擦擦。”
春杏一惊,慌忙拿手去擦,却发现什么都没有,便知受了春柳捉弄,娇嗔道:“娘子,春柳就爱欺负我。”
薰然咯咯咯笑道:“此时你说春柳欺负你,若是罚了她,你又抢着拦着互着,你们呀,好得和双生姐妹似的,倒让我看着嫉妒。”
春柳垂眸笑着,动手整理妆奁,春杏嘟了嘟嘴,朝着春柳做了个鬼脸。
此时,桂喜堂的小丫鬟正过来禀报,说是岑娘子的车子已进了六安巷,即刻便要到府,请薰然前往簇锦厅见客。
薰然点头道:“我这就去。”
回头却对春杏道:“春杏,你把香库里的恋盏香都给泰安院送去。”顿了顿,眼眸一转,想起三叔叶归心曾提过也想要这香,不管他是随口所提,还是真的讨要,留下一些备用总没错,于是又改口道:“留下三盒,其余的都给送去。”
春杏眨眨眼,想要问问早上之事,却因薰然急于见客,不敢相提,一边脆声应下,一边打定主意待会空闲定要好好问问春柳。
簇锦厅是桂喜堂中堂,用于接待外客,薰然前脚刚跨进门,后头就听见丫鬟禀报:“岑娘子到。”
周氏连忙出门相迎,薰然紧随其后。
早前,周氏已吩咐身边的刘嬷嬷亲自去那垂花门边候着,这一会子的功夫,便将岑氏一行领到了春蕊院。
绕过双福照壁,走过穿堂,岑六娘瞧见了立于门口的周氏和薰然,嘴角微扬,眉眼间带着傲气,神情却有些晴暗不明。
周氏和薰然迎上前去,双方微微福身,见过礼,便入了厅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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