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然同叶慕贤到家时,周氏正与曾氏坐在院中纳凉,身边各站了两个小丫鬟,拿着半人高的芭蕉扇,驱蚊扇风。
茹然和薰然的亲妹芷然则捧着一只水草纹鎏金浅口碟,搬了月牙凳,坐在院中最大的桂花树下嗑瓜子。
见了叶慕贤进院,周氏、曾氏皆很意外,迟疑片刻才起身相迎,倒是芷然,一见父亲和姐姐,迅速将碟子塞给茹然,提起裙裾跑了过去。
“阿爷、阿姐,你们怎么不早些回来?那样我们就能一起吃饺子了,人多热闹,饺子的花样还能再多些!”芷然这边同父亲说着话,那边目光却飘到了薰然身上,不等父亲应答,伸手挽过薰然,凑上前去在她身上嗅了嗅,嬉笑道:“阿姐身子好了?这身上的香没有恋盏香清爽,不过却胜在闻着甘香,我很喜欢。是阿姐去香坊所得吗?阿爷,阿爷,我也要。”
芷然朝着叶慕贤撒娇,叶慕贤宠溺地扯了扯芷然头上的小鬏,笑道:“阿爷有好东西何时少了你的?你阿姐身上带的是辟邪香,混染了车上的木密香,这才有了你说的甘甜气味。你若喜欢,让春芜去香库拿上一盒,今晚就可点上。”
芷然眨眨眼,微微耸了耸肩,扁扁嘴,说道:“既是辟邪用的,我便不要了。阿爷哪日送我一盒梅花冰片才好。”
众人一听,掩唇轻笑。薰然跟着笑了笑,心里却想起了今日宋岑氏索取梅花冰片的事,犹豫着要不要与父亲说。
周氏伸手轻轻点了点芷然眉心,嗔道:“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小娘子,不好好学女红,整天就想着这些不着边际的东西,你说,你要那金贵的东西作甚?”
芷然粉唇微嘟,委屈道:“阿娘,我们叶家以制香盛名,我想见见那一分十金的极品香有何错?以后若有人说起这些个好香,儿却一问三不知,甚至见也未曾见过,岂不是给我们叶家丢脸?”
说完这番话,芷然将脑袋靠在薰然肩头,轻轻摇晃着薰然手臂,撒娇寻求支持:“阿姐,你说对不对?阿兰说得可有道理?”
薰然看着活泼调皮的芷然杏眼扑扇,目光狡黠,忍不住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道:“身为叶家女,若说不知香,自是不该,但我却不曾知晓,阿兰还有这等雅兴与人谈香,是在马背上谈吗?”
薰然的话惹得诸人忍不住呵呵直笑。
在场的众人谁不知晓芷然好动好玩的脾性,要说骑马打球,她是行家,若是品香研香,那绝对是猪鼻子插葱,装相!
芷然见薰然笑话她,松了挽着她的手,轻轻跺了跺脚,哼道:“阿姐你也不帮我,枉我今日在良淑院为你和大姐争辩!”
薰然一惊,正欲问所谓何事,就听母亲周氏斥责道:“你还敢说,阿水是你长姐,你怎好如此捉弄她!”
芷然扁着嘴,扭着身子,嘀咕道:“谁让她如此嚣张,自恃年长,总是拿捏我们,今个还说阿姐‘病入膏肓’,我气不过,顶了两句,她竟让吴嬷嬷罚我。这吴嬷嬷是三婶请来的,偏私得厉害,课上明明是大姐先说话的,怎么只罚我一个?”
“因为这样,你就能把松毛虫扔进阿水的衣领里?”周氏瞪了芷然一眼,为了今个这事,乔氏来大闹了一番,她好说歹说才算平息了这事。
芷然撇过头去,不敢争辩,但脸上却写满了不服气。
“呵呵呵,阿兰,然后呢?”薰然却在此时笑了起来,拉过芷然的手问起了后续。
芷然眼睛一亮,眉眼带了笑意,正欲和薰然说这事,就听周氏喝道:“阿兰,是不是因为我未罚你,就觉得没错了?若是这样,我就该好好教训你才是!”
薰然见母亲不悦,连忙说道:“阿娘,阿兰还小,再说也是为了护着我,您别罚她。”
侧脸见芷然脸色又黯淡下来,连忙拍了拍她的手,附耳轻声说道:“等会和我细说。”
芷然立马高兴起来,用力点点头。
看了看母亲难看的脸色,芷然知道自己要是再不收敛,母亲可真要发火了。
转身见茹然正站在身后,芷然立马上前挽住,拖着她往桂花树下走,边走还边说道:“阿娘,我再也不敢了,我和三姐嗑瓜子去,您别再教训我了。”
充满童趣的小模样惹得几人又是一阵轻笑。
“这丫头,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都没有。”周氏好笑又无奈地摇摇头。
叶慕贤却不以为意,笑了笑,走到月牙凳边坐下。
周氏和曾氏连忙跟了过去。
薰然则走去芷然和茹然那边,加入了嗑瓜子的行列。
“大郎可还要用餐?妾让厨房去做。”周氏温柔地看着自己的夫君,几日不见,似乎瘦了,但精气神看着不错,周氏这才稍稍安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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