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里静静地望着屏幕呆坐着,四周围寂静无声只有电脑机箱风扇的动静像尘雾一样飘来荡去的。
“在吗”敲下两个字,又过了许久还是没有回应,李德源点上一颗烟,他的心如同波平浪静的湖面突然投下了一块石头似的涟漪激荡。
人人年少时都拿自己是个初出江湖的盖世英雄,是来拯救世界的,渐渐地发现不是盖世是被世道给拍了,英雄遍地都是,一点都不稀罕,世界也用不着拯救,连个老太太都不敢扶,真有地球要毁灭的那一刻了,大家都是跑跑一族。
李德源也是如此,一条线式的教育线生产出来的产品,即使想叛逆想自我更新程式,对于庞大的流水线生产出来的产品群来说,个人的苦痛无关整体的痛痒,不想接受也得接受,理想与成功之间的差距就如同两颗分属不同星系的行星,相会的几率需要超级计算机运行个三五年才能算出来。
都已经习惯了对身边的人和事视若无睹了,这叫深沉也叫成熟,深沉到看见旁人倒了霉心中偷乐,成熟到随大流有便宜不占自认傻子的地步.李德源在高压氧舱里晕晕乎乎地时候一会绝望一会希望一会悲伤一会愤懑的,想的都是这些,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就要打算认输了做个社会听话的好孩子时,已经冷却下来的心被微雨这个虚拟的人又给打动了。
此刻看到网络上一个陌生的“女子”和她说的这么多很遥远的话,一杆子都支到解放前去了,李德源思绪里都想象起江南那个偌大的庄园里爱爱恨恨的情节呢,一会思绪又飘到细雨飘摇的川南小城里,白衬衣黑裤子扎着马尾辫的小姑娘在石板路上一个人蹦蹦跳跳的,又浮现出沪城石库门的小房子里,一个白衣女子呆呆地望着天花板上的湿痕······
心情就这么忽明忽暗地徜徉着,李德源一个人点着烟枯坐在房间里不知不觉就想到了自己,本来是为别人的这份凄苦心酸,竟然变成了自艾自怜了。
自己也是大好的热血青年,文能挥笔万言武能单打群殴,可就是情路坎坷,七岁就能写出:“两只猫儿戏草上,一双粉蝶舞花前。小桥流水细又长,冬去春来又一年。”这样的诗句,情书写了一摞子一摞子的,绝对堪称情种的李德源花开两支无果而寂。
此刻被他刻意要遗忘的那段初恋最先从记忆的深海里浮现出来,挥舞着钢叉戳李德源的心来了。
想当年大二时去火车站接新生时,被一新生报道的同城女娃娃叫了:“叔叔”,整天闷头在图书馆里看书的李德源回去一照镜子,果然是胡子拉碴长发枯草一般,这才醒悟到自己的同学们早就成双入对的了,同年级的是别想了,七八个男的围猎一个女生,竞争太残酷!
在图书馆里和发着霉味的古书厮混了一年的李德源就和被当头棒喝一样,醍醐灌顶了一般!对啊!光读书和要求进步了啊,忘了上大学必须要完成的三项任务里还有破·身这个艰巨的任务呢!宿舍里他是老大,其他五个都号称破·身了,就剩他这个童·蛋·子了!
一旦想开了就利用自己学生会主席团成员的身份,以帮助新生为由,不怀好意地接近那位同城来的喊他叔叔的女孩,也是巧了,这个叫宁宁的小姑娘一到首都,可能是水土不服,这小病小灾的就没断过,今天头疼后天感冒的。
看古书和小说多了也有这个好处,对爱情和泡妹妹这种事基本可以做到无师自通,正好妹子身体不好,直接照搬书本上的模式,帮忙打饭帮忙打水,送药送水果,隔三差五在来上封热情洋溢文采飞扬的情书,没多久宁宁的室友们也都成了李德源一个阵线里的战友,帮着敲敲边鼓啥的,李德源的零食和勤快很起作用的。
不过呢宁宁呢似乎是有意的考验这个“老小伙子”加之在大一的女生里还是容貌出众的,嘘寒问暖送东西追求的也不是就李德源一个,货比三家还要看一看的,这选谁做男朋友的话呢就一直没有吐口。
12月的首都寒风凛冽是滴水成冰,校园里是黑云压顶大雪将至时萧杀的很,就连平日里人满为患的阶梯教室啥的也是冷冷清清的,谁也不想这么冷的天等着雪下来落到身上。
李德源正和一帮子室友猫在寝室里裹着被子叼着烟打麻将呢,这年冬天学校里流行打麻将,虽然宿管科学生会联合查了多次,天外天小商品市场的麻将还是卖给学生的最多,今天是周六,天气预报说有大雪,所以挂上窗帘遮住门上玻璃,把灯泡用涂了墨的报纸压上,这就准备打通宵了。
一把清一色万子牌落了听,还是清一色外加一条龙,糊的是“五万”,这叫捉五魁!按照翻番的算法,这一把下来要是自摸糊了牌,桌上那三哥们当做筹码的饭票都得归他,这下他一个月都不用花自己的钱了!
提起一张牌来,手心都紧张的微微冒汗了,用大拇指和食指捏着这张牌,搓啊搓的,心里琢磨从手感上判断,这花纹像是个万子牌,心脏咚咚的跳啊,站起身上,披在肩上的被子都掉地上了,就要往桌上板牌呢,突然宿舍的门“嘭嘭”地被砸响了!
怕啥来啥!就怕这种duangduang的砸门声,只有宿管科和学生会那帮子凶神恶煞的主才这么砸门的!呆了几秒钟,众人手忙脚乱的把桌上的麻将用垫桌的毛毯一兜,塞到了床底下,一个个地连滚带爬的蹿上各自的床铺,看看没露啥马脚了,李德源才光着脚捡起被子披在身上,装成揉着眼的去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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