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风平浪静,什么都没有发生,包括范序之等人寄予最后希望的狱章六主,竟好似都消失了一般,整整三日连一根头发丝都瞧不见。
而豫州案也已经水落石出,当即重仪太子写了一道奏折率先派人快马加鞭递呈帝京,随后才处理好剩下的豫州事务,又逗留了两天才启程回京。主要是因为原观澜知府徐世中刚刚升任豫州刺史,作为目前整个豫州境最大的官员,又加上大批官员落马,五大家族被拔除,要平定民心,扶植忠心的新官商势力,若是没有太子压阵,怕是徐世中很要头痛一阵了。
一封朝奏九重天。
信使在五天后抵达京都,将东宫太子的奏折面呈圣上,时值早朝。于是前一刻还在气度雍容地抬手,对各部官员要钱的奏本微笑:“好说,好说,都成,都成。”的圣上和颜悦色地打开奏折,十几息之后开始手抖,半盏茶后开始脸黑,整整一盏茶的工夫后圣上“啪”的一声合上折子狠狠掷在金銮殿上,留下一句“简直放肆!”便拂袖而去,小庄子见状连忙高喊退朝,心惊胆颤地跟了上去。
朝堂官员们面面相觑,第一瞬间担心的是——圣上刚刚答应给的款项现在还给拨吗?
有官员暗搓搓地上前去询问军机大臣枢密院院首这个问题,毕竟自从三司首辅胡大人不在之后,朝堂之上权力最大,最得圣上信任的心腹大臣就是院首了。
院首正在担心豫州那边的情况,听说一直没有收到狱章六主的消息,所以心中焦急,忧心忡忡地捡了太子的那封奏折来看,刚刚看完就恰好那群官员上来询问,顿时院首的脸色也如刚才圣上一般难看透顶,眼神想要吃人似的瞪了他们一眼,手上的奏折是太子写的,他可不能往地上扔,只能重重地将奏折压在他们手上,丢下一句话也拂袖而去。
“自己去问圣上要吧!”
一群官员缩了缩脑袋,这情况分明圣上正在气头上啊,谁敢上去要钱,后果肯定是钱没要到,自己家中的余粮也要被查抄。
“快看看太子殿下写了什么……”能把圣上和院首大人气成这样。
大部分官员全都聚拢来,手拿奏折的那名官员清了清喉咙,缓缓打开奏折,但见上面字迹容与风流,造诣非凡,言简意赅地描述了一件震动京华的大案——淮西道布政使范序之联合千丈峰诚意候连央、豫州刺史等人先后暗杀多名朝廷命官,包括监察御史,节度使和调任的布政使,并与五大氏族官商勾结垄断豫州附近的所有生意往来,意图控制整个淮西道七府三州,彻底变为私人封地。
在太子殿下抵达豫州查出线索时,豫州涉案官员唯恐事迹败露,竟胆大妄为,设计截杀太子殿下、折雪郡主、行营副都统等人,实属丧心病狂。太子殿下率淮北军杀回城中,与平乱军汇合,彻底铲除豫州毒瘤,其中观澜知府徐世中功不可没,业已提升至豫州刺史统管一州政务。
这并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后面的一句话:与豫州大案相关的涉案人员共二百八十九人,全数就地处决。
全数就地处决?那可是封疆大吏,朝廷大员,竟然不等圣上调令,也不押回京师受审,竟然直接处决!
如此庞大的涉案人数,要查要杀,太子殿下居然一言而决?!
难怪圣上气成那样……
不过他们并不知道,皇帝姬玄策气的不是太子的态度,而是那就地处决的二百多名官员……全都是他的属下!
偷鸡不成蚀把米。
还是上好的大米,换谁也要气得够呛。
数千里之外。
从豫州回京的东宫仪仗和平乱军正有条不紊地向前挺进,比起来时,队伍里多了一驾马车,里面坐着萧折靡和姗姗归来的施微。自从那晚决裂后,两人就好像打定主意老死不相往来,见面不说话,吃饭不同桌,连坐马车都不能同一辆。
……这可乐坏了方少爷。
成天的他就赖在萧折靡的马车边蹭啊蹭,念叨啊念叨,每次萧折靡实在忍不下去的时候就掀起车帘,然后施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打在方少爷的嘴边——世界顿时清明一片。
万隐笑得分外贼贱,特意放缓了马速,回身对施微竖了一个大拇指,幸灾乐祸地称赞道:“好样的!一日不见,施姑娘的拳术越发进益了!瞧这动作,这姿势,这一气呵成的自然……”
施微幽幽地睨了他一眼,唰地放下帘子。
不知道他们究竟在外面经历了什么,但萧折靡总觉得他们俩回来之后,这气氛就有点不正常。
万隐吃了个闭门羹有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正巧碰到来给郡主马车送东西的,他奇怪地一拉那人,问道:“这是什么?”
那人老实回答:“郡主要的糕点。”
果然!万隐心底抽搐,心想郡主越发能折腾了,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不知怎么今早说想吃某某店里的糕点,馋得早饭也没吃。“哪儿买的?殿下不是说不用搭理郡主的无理要求吗?”
那人点头,面色十分凄苦:“是的,但是很快殿下又改口了,派小的骑快马去买,今早就出去了,转了三个城镇终于买到了……不说了万侍卫,说起来都是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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