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折靡掩唇一笑,似表露了心迹含羞带怯一般,娉婷而去,步步生莲。
而走出大厅之后,她的脸上已经一丝笑意也无。
重仪闭目良久,终于轻笑一声摇头,还是起身回了房间。
第二天一早照常前行,但马车里,却只有萧折靡一个人,左右边依旧是施微和万隐跟随,仿佛重仪太子还在。但若仔细一个一个地数过去,就能发现,原本东宫仪仗队里的羽林卫少了三十名。不过这区区三十名羽林卫的空缺混在泱泱四万兵马长蛇里,根本看不出来。
昨夜子时许,重仪太子就已离开队伍,连夜先行一步,赶赴豫州。
此时萧折靡终于明白何以他一路随行分外高调,好像特意让豫州探子知道朝廷官兵前来,让他们早作准备一样。原本这么大一行人,无论怎么低调还是会引人注目,倒不如张扬而过,一来可以使豫州那些人掉以轻心,以为来人心无城府,二来他们十分清楚这队伍走到哪里来了,就好算准时间掩盖一切。这汴州行军到豫州还有足足八日车程,可是若单人纵马而去,不过两三日之间而已。
这五天的时间,所能得知的消息,恐怕已是天差地别。
军队在有条不紊地前行,万隐忽然一夹马腹骑到队伍前面,与方少爷并肩而行,但方少爷鼻孔朝天,冷哼一声转过脸去不搭理他。昨天那哪是比武,分明就是单方面的虐待!而且还是胜之不武的虐待!
要知道方少爷最拿手的就是方家九节鞭,蓟州不是流传着这么一句话么:龙腾凤舞非神兽,一鞭光寒退敌寇。何须万骨杀北夷,方家威名传九州。从中可见方家九节鞭的厉害之处,结果万隐奸诈,说他也善使得一手好剑,不过都是自己人,使兵器比武就伤了和气,便两人都徒手互博。
结果……
万隐早年师从少林。
呵呵,果然是使得一手好贱呐!
万隐笑得贼兮兮的,腆着脸亲切地叫道:“我说表哥啊……”
“等等!谁是你表哥?少乱认亲戚,我可没有你这么个表弟!”方少爷愤愤然,骄傲地一偏头,不为万隐所惑。
万隐再接再厉:“郡主是你表妹对吧?”
方少爷毫不犹豫地点头:“对!”
“我们家殿下是郡主未婚夫,按理也该叫你一声表哥,而我作为殿下的贴身侍卫,当然也应该跟着叫表哥啊——表哥!你和郡主不是亲表兄妹吧?”
万隐在笑,方少爷一听,也乐了,磨了磨牙,笑嘻嘻地纠正道:“对不住,容我提醒你一句,你家殿下那是前未婚夫。”
“……”万隐默了一默,又更加亲切地拍了拍一旁方少爷的肩膀,说道:“哎呀,咱们谁跟谁呀,你这就见外了不是!方兄,我觉得跟你真是一见如故啊,不义结金兰真是可惜了,方兄觉得呢?”
方少爷惺惺相惜地冲他一笑,伸手也去拍万隐的肩膀,后者立刻觉得有门儿,刚想说择日不如撞日,猛地只觉肩膀上那手拍完之后又推了他一把,于是万隐侍卫狼狈万分地在地上滚了几圈后,听到前方马上方表哥回答:“义结金兰,你找施姑娘去吧!昨天的帐总算是扯平了。”
万隐在地上愣了一会儿,萧折靡的马车就已经从他面前经过,她挑起竹帘窗布,柔和地一笑,说道:“麻烦万侍卫替我们去前面打探一下离下一座城镇还有多远可好?”
“额……郡主,那不是行军先骑兵的分内之事吗?”
萧折靡微笑着回答:“可是我觉得万侍卫功夫了得,脚程比较快。能者多劳嘛。”
说完就放下帘布,继续前行,徒留万侍卫在风中萧瑟。
在这八天里,郡主永远有做不完的事支使他,要么探个路,要么买个糕点,要么去远处打水……万隐侍卫默默流泪,明明这不关他的事,他只是一个侍卫啊!为什么全都把气撒在他头上!他看起来活得很容易吗!
十月二十五,秋高气爽,风声鹤唳。
豫州城近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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