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林家村的时候午时刚过,得了消息的下人将屋子烧的暖烘烘的,大家吃过午食休息了会,坐下来商量去见蜀王的事。
最后商定了杨翁带着陈坤年去。
长公主杨惟爱身份高贵,只有蜀王来拜见的份,哪有她亲自上门的?
于是休整了一天后,杨翁带着陈坤年和一百名护卫用过朝食,就冒着鹅毛大雪上路了,说好若是后天晚上还没回来就要杨惟爱做好准备。
至于做什么准备,杨惟爱对慕扶疏“呵呵”两声。慕扶疏了了,原来古往今来“呵呵”都是带着很特殊的意义的,可以是这样,也可以是那样。
这一天慕扶疏陪着杨惟爱绣花——不错,杨惟爱绣花技艺很是绝妙,慕扶疏认为这是她画画好的原因,构图新颖别致,作为现代人的她也很欣赏长公主殿下的绣技。
两人一起讨论了“苏绣”和“蜀绣”的针法,这两种绣法还是慕扶疏提议的,这个时代并没有苏绣蜀绣之分。
两人边绣花边说话。说起了杨翁中状元的事情,没有慕扶疏想象中的跨马游街,琼林宴倒是有的,那一次杨惟爱就在场看着。
“我是光明正大的在看那些新贵,你文叔是兴隆十二年状元,你亲爹是探花。当年他们俩一个十七一个十八,真是少年英才,整个长安城都轰动了。宮宴那日只要是能进宫的女眷都来了,只为了一睹他们的英姿。阿娘坐在你外公身后看的清清楚楚。可惜了那个榜眼……”
慕扶疏搭了句:“榜眼怎么了?”
“要说榜眼也是倒霉,二十五岁也不算老,可惜状元和探花都那样年轻,就显得他不出色了。可也就是那样一个人,在王老贼篡位后,一个小小的编修居然在大殿上痛骂新帝,最后一头碰死在了大殿上……”
杨惟爱声音低落,慕扶疏心里也闷闷的。原来电视里那种铁骨铮铮的忠臣真的存在,一头碰死,那要多大的勇气啊。
“呵呵……”杨惟爱冷笑:“一个小小的翰林编修都能一死表忠心,那些身在高位的文臣武将却一个个的都做了缩头乌龟,不过我也没让他们快活。”
慕扶疏闻言抬眼看着杨惟爱,她双眼闪着狂热的光芒:“我在他们身边或多或少安排了些人,那些第一个归顺的我都让他们失了最心爱的人,其他的都或多或少让他们家里糟了些难,至于那些顺水推舟的,只要我腾出手来也一样不会放过。”
所以说不要小看女人,就算这些年在奔波逃命,杨惟爱也不忘给他们添堵。
慕扶疏很欣赏这种风格,她也是睚眦必报的人,绝对赞同杨惟爱的做法。不管她的便宜外公多不适合当皇帝,乱臣贼子都是人人得而诛之。
皇位是杨家人的,如果他们不要了,给别人,那你拿去,可问题是你不但抢了,还要赶尽杀绝,这就让人不能容忍。
“你那个亲爹,当初想尚阿娘的时候做低伏小,什么都顺着我,他那个贱人娘亲也是对我恭恭敬敬客客气气的,谁知道父皇一死就露出了狰狞面孔,连我的嫁妆也给王家那个丑八怪做了聘礼。我离着他们远了些,不然定是要杀他们个鸡犬不留。”
话说长公主殿下您在女儿面前打打杀杀真的好吗?慕扶疏叹了口气,若是没有感情,为何提到崔崇瑜就咬牙切齿的?于是贴心小棉袄开始转移话题:
“阿娘,你知道王……老贼为什么迁都吗?”
“还不是怕遭报应!”杨惟爱冷笑:
“他篡位不过半年长安就开始干旱,渐渐的蔓延到全国。虽然不是年年歉收也是隔年就有个灾祸,不是旱就是涝,再不就是蝗灾。他找高人算了,说是长安不适合做国都,于是就迁到了江宁。可惜迁了那么远天时反而越来越不好。天下都传遍了,是王老贼逆天遭了报应,现下到处都是反贼,王老贼的军队都快没粮食了,前段时间还下令加重赋税,有田地的都不种外出逃荒去,我看他的天下还能坐多久!”
慕扶疏以前是不相信迷信的,自从穿越后她开始信。要不是自己前世做了太多善事怎么会让她带着空间穿越?
杨惟爱平定了下心绪,摸了摸慕扶疏的脑袋:“大娘,这次蜀王和汉王联合起十万大军,年后就要开战,我们的闲逸日子可能要结束了。”
慕扶疏也想到了这点。本来杨家人就有理由“起义”,毕竟江山原先就是杨家的,如今先帝唯一的骨血长公主杨惟爱在蜀地,蜀王就更有理由反了。
只是十万大军,慕扶疏困惑了。蜀王和汉王哪里来的这么多人?
“最近各地逃难的流民越来越多,蜀地却还有粮食,入蜀的人越来越多,蜀王将身强力壮的男人都留下来编入军队,这样也就有了五六万,加上汉王的四万,十万也是有的。”
杨惟爱毕竟长公主,对外面的情况了解的一清二楚。
“那就是一群乌合之众啊!”慕扶疏惊讶极了:“这些人去打仗能行吗?”
“只要有吃的,总比饿死强。且打仗都是可以抢掠的,抢来的财物就是自己的,那些流民怎么会不愿意?”长公主神色复杂的看着慕扶疏:“说起来蜀王还要感谢你,他那些粮食还是你献上的。”
“是红薯。”慕扶疏心情低落。原先是想着救人,没想到最后却成了蜀王的依仗,打仗的基础。
“这也是好事,不破不立。”杨惟爱笑笑,举起手中的大红牡丹:“瞧,我都绣好一朵花了,你那片叶子还是老样子。”
慕扶疏专心绣花,心思却越飞越远,最后在指头上戳出了两三个小洞后杨惟爱终于发话道:“好了,没心思就不要绣了,好好的锦缎都给你浪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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