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只不过出门买趟吃食,怎么一个不注意,被人从背后用帕子捂了嘴,帕子上还浸了强力蒙汗药,他只挣扎了两下就晕了过去,再醒来,已是在此处!
他一时不知身在何处,只觉气味难闻,视线模糊,浑身酸痛,四处都是人,声音嘈杂,还没人伺候!
他唤了几声小厮的名字,仍不见人来,顿时生了气。
可是身上酸痛又没力气,眼睛还看不清周围的人,索性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儿,听听那些人在说什么,也知道知道现下情形。
结果听了一会儿惊的魂差点飞了!
这里竟然是县衙监牢!
这群同他一起被关起来的是游街书生们!
书生们因为此次事件,被抓了进来,可他这是惹了谁?凭什么也会被抓进来?
林风泉咬着牙睁开眼睛,缓缓靠着墙坐起来,看着四周。
监牢很大,非常大,一点都不干净,还有犯潮,味道还不好闻。
书生们有坐一块的,有单独靠墙坐的,有情绪激昂谩骂辩争的,也有垂头不语神情阴郁的。
有一点好的是,书生们嘴皮子利索,却不爱动手,所以牢里也就是吵,真正受伤伤人的却是没有。
林风泉咧了咧嘴,他这是该庆幸自己身边不是穷凶极恶的犯人,安全目前无虞,还是该骂街抱怨,他是无辜的!
他之前是睡着的,现在醒了,也不知时辰。牢里黑暗一片,唯有远远的,不知道第几层门外,有一豆油灯。灯光太暗,只能照亮方寸之地,他靠墙坐着,只影影绰绰看到狱友们的身影,不管远近,一张脸都看不清。
这么坐着,时间过非常非常慢,这样暗无天日的日子,过于压抑,仿佛看不到头。
不知道是谁出的主意,把这些书生们关在一块,林风泉都要佩服他的脑子了。
这些书生本来很是团结,游街时一个个满脸气愤,恨不得随着他们挥拳喊口号,天能即刻清,山能即刻平,现在却面目各一。
仍然坚持信念的太少,大多不出声,神情阴郁,或者懊悔。他们是不是在想,如果之前没有跟着游街,是不是就可以免这一场牢狱之灾?
要知道不管有罪没罪,牢门好进,出是难出的,不扒下一层皮,不出点血,想顺顺利利的,难!
一切顺利的话,有钱的付点银子,大约能走着出去,家里穷没银子的,怎么也得受点罪,能囫囵出去就不错了。
可是怎么才能一切顺利?
得外面的同道使力。
外面的同道会使力么?
光看看这牢里,昨日还是好兄弟恨不昨同生共死的,今日已经指着鼻子互相骂了:若不是你言语相诱,我如何会做这等蠢事,如何会被关进牢里?不过是一场考试未过,来年再考就是了,现下进了牢门,留下污点,家里人也被带累瞧不起,以后的路如何走?若不是你黑了心的诱我,我如何会做这种事!
响应这样号召的人越来越多。
是啊,科举舞弊,发生的还少么?这次不过是一年一次的童生试,失利了来年再考就是,只是运气欠佳没得到好处罢了,凭什么要和那些倒霉的一起游街?姓严的上吊那是他自己心理承受力太差,与我们何干?
我们为何要为一个不相干的人至此,失言失行,耗时耗财,甚至得这一场牢狱之灾?
凭什么!
牢房里书生们动静越来越大,争吵声大的几乎能把房子掀起来,监牢里却一个当差的都没来过。
显然是听了吩咐的。
林风泉嘴角微弯,眼睛里写满讽刺。
他相信,就在那第二道门外,一定有人听着!
他们就是想要这样的结果!
林风泉咳嗽了几声,嗓子火辣辣的疼,眼睛环视四周,从人群背后发现了随身小厮的影子。
小厮正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胸膛有规律的起伏,显是活着的。
林风泉顿时明白,他也是被药了。
还好小厮身上穿的衣服用银线绣了林家家徽,映着那极淡的烛光有些反光,他才能看清楚。
林风泉长呼口气,没心思再听书生吵架,想着现下如何脱困。
这种时候如果是昕弟就好了,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想到方法脱身……
不对,昕弟身体不好,这样的情况一准受不住,还是他自己受最好,不然昕弟要受了伤,谁也饶不了他……
要学昕弟,要好好思考……
他这情况,一定是误抓了,十成十的误抓。
任书生怎么闹,这里一直没有狱监过来,如果他大声叫喊,也是不会有人来的,而且,他的嗓子现在也喊不动。
可是狱监总会来的,待上面人觉得时机到了,就会有人来。他现在需要有耐心,等时机来时,一把抓住。
他该怎么说呢?实情说出来,别人会不会信他?不信的话,他该怎么证明自己,如何说服他们?
不知道夏飞博他们什么时候才能发现他不见了,大概要等到天亮吧……
如果大家在一起多好,四个人一起,什么难事都能解决……
他们这一路上虽说还算顺利,小麻烦也是遇到不少的,全凭四个人机智解决了,都没有用到老师的信,说起来他也是聪明的,就是昕弟差了点……
不对,刚刚他想起了什么?
信……老师的信!!
林风泉骤然瞳孔缩紧,他知道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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