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风凛冽,圆月高悬,官道上迎来一匹快马。
马儿毛色亮丽,动作矫健,一看便是匹好马。
马上之人却真真不咋地,若不是能借着月色看清那张俊秀的面容,任谁见了都会以为是乞丐偷了人家的骏马在跑路。
官道上有人披星戴月的赶路,却也有人坐在路边燃着火堆。
火堆上支着铁架,铁架上又吊着个大锅子。那锅子乌漆墨黑脏兮兮,却咕嘟咕嘟冒着欢快的泡泡。火堆旁那人戴了顶破破烂烂的斗笠,斗笠如小鸡食米,一点又一点,昭示着主人马上就要睡死过去。
此时,骏马嘶鸣,双蹄一抬,竟蓦地停在了火堆边。
马上之人轻轻跃下,也不去拴马,放了它在一旁自在吃草,自己却一屁、股坐在了锅子边上。
他也不打个招呼,甚至连手也不洗,抓起筷子,便要去夹吃食。
可惜,筷子才到一半,便被另一双筷子生生架住。
“我说,路边的野花不要采,路边的野食也是吃不得的,若是吃下去一命呜呼,我天眼可是赔不起的。”
话音落,斗笠被一把摘下,露出了一张笑嘻嘻的脸。
天眼很开心,将整整齐齐的八颗雪白牙齿都露出来晒月光。却听对面之人嗤笑一声,道,“废话这么多,你刚才怎么没一瞌睡掉进火堆里烧死?好了好了,吃完赶紧赶路!”
天眼无奈,唉声叹气道,“我说刑关,你都已经是虓虎将军府的三公子了,怎还忒的小气,好歹带壶酒来。你明明知道,若没有酒,我是吃什么都吃不饱的!”
“喝不死你,”刑关面无表情,左手却从腰间解下一个酒壶,看也不看地扔了过去,“拿着!”
天眼哈哈大笑,抱着酒壶猛吸一口,道,“还没开,便能闻出是好酒!好兄弟,果然够意思!”
刑关摇头一笑,道,“快点吧,若是完不成任务,别说你我,便是崔判官也吃不了好果子。”
天眼瞧着面容憔悴的刑关,叹气道,“英雄难过美人关,你啊,好自为之吧。”
刑关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道,“放心吧,我一个浪人杀手,的确是配不上她的。会放下,给我点时间吧。”
天眼有点懵,道,“你在说谁?”
刑关莫名其妙,“你不是在说阿四么?”
“我在说阿朵啊,”天眼看怪物一般地看着刑关,语重心长道,“你别告诉我还没想通啊,从知道苏公子便是先生那一刻起,你便没机会了,懂么?倒是那个阿朵怎么回事?这就是一条毒虫,一不如意就会咬你一口,你这次还没被她折腾够是不是!”
“多话!”刑关干脆不吃了,将筷子一丢,起身便去牵马。
天眼气得直哆嗦,恨恨道,“不就是睡过一次嘛,有什么了不得的?你可别死脑子,非要来那套从一而终,负责到底!唉,我说你听到没有,那是你老爹犯的错,跟你毛关系没有,你犯个什么傻......”
话未说完,刑关早已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天眼气得大骂,却只得来远远一句叮嘱,“尽早回京,阿四危险。”
天眼这下气笑了,骂骂咧咧道,“阿四危险个屁,再危险有先生在旁边盯着,你以为她还是以前那个阿四不成?笨蛋笨蛋!”
话虽如此,他却也不敢怠慢,转身翻上马背,追着刑关的身影急急赶去。
阿四的确不需要担心什么,因为那潘宁是死是活,与自己毫无关系。
但她还是很不高兴,半夜三更不让人回房睡觉也就罢了,还把人围在院子中央。若不是轩辕彻黑着脸坐在高处没动,她恐怕早就溜回去休息了。
偏偏苏幕遮苏公子很是高兴,他甚至兴趣盎然地挪到了阿四身边。
“阿四你喜不喜欢白色,红色呢,或者是绿色?”
阿四被问得有些摸不着头脑,却见人家苏公子好似并不需要自己的意见。因为下一瞬,他便理所当然地说,“其实我觉得这些都不好,你还是适合青、色。青色生机勃勃,又有股韧性,咦,说的可不就是你?”
阿四连连打着哈欠,正想问他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便见苏公子笑眯眯从怀里掏出一大捧飘带。
阿四仔细一看,红的绿的白的紫的,真是应有尽有。
苏幕遮欢天喜地地等着表扬,却见对方默不作声,瞬间便有些紧张起来。于是,想也不想,他急忙一把将所有飘带抓回来,又手忙脚乱地全数塞回了怀里。然后撇过脑袋,道,“罢了,这些都不好看,待我再寻个特别的给你。”
阿四本想说,这些都挺好看,随便来几条就好。正想伸手呢,人家却把东西全要回去了,哼,小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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